毒瘾发作,让人痛苦不堪。
在苏窈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智要被吞噬之前,她听到门外传来她日思夜想的声音。
那是周凛的声音。
他终于找到她了,可是现在她却狼狈至极,根本无法就这样站在他的面前。
周凛急切的声音伴随着敲门声清晰地传入苏窈的耳膜,他说:“窈窈,我是周凛,我来接你回家。窈窈……”
门是被从里边反锁的,外面的人根本打不开。
周凛的声音越发急促,敲门声“咚咚咚”地,急促如鼓,“窈窈,快开门,再不开门,我要闯进来了!”
苏窈听出了周凛破门而入的急切之势。
她用尽浑身的力气,支撑着自己的最后一丝理智,发出尖叫,“周凛,别进来!”
外面的人似乎愣了一下,但是很快敲门声再次传来,“为什么?窈窈,有什么事情,先让我见到你再说,好不好?!”
不知是因为身体的折磨,还是因为心口的疼痛,苏窈拒绝,“不要,别进来,周凛……”
她倒在地上,面朝着房间门口的方向,她与周凛隔着一扇门几米的距离,却犹如隔着千山万水。
身体里的每一处细胞都在叫嚣,要将她整个人全部吞噬。
苏窈太难受了,头疼欲裂,呼吸困难,鼻子里流出恶心液体,和眼泪混在一起;身体里犹如千万只蚂蚁在啃食着她的皮肤,她的骨髓。
她痛苦地趴在地上,像一只狼狈的狗一样破碎不堪,忍不住发出一声声痛苦的低吟。
到最后,实在忍无可忍,她开始用手抓挠着自己的皮肤。
当她白皙光洁的手臂,被她的指甲抠出一条条血肉模糊的血痕时,她几乎发出无法继续克制和隐忍的叫声。
裴玄交代过,不能让苏窈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
所以,佣人看到这一幕时,当着苏窈的面,再一次拿出了秦诗瑶昨晚扎进她手臂的一模一样的针管。
苏窈是抗拒的,可是此刻的她连抗拒的力气也没有,就那样水汪汪着一双眼眸,亲眼见证着针头再一次扎入她的臂弯处,针筒里的液体全然注入了她的身体里。
然后,她感觉的身体疼痛和难受的缓解,等到那满满一针筒液体全部注射完毕,微凉的针头拔出她的皮肤时,身上被千万只蚂蚁啃食的痛苦也渐渐减轻,直至消失……
苏窈累极了,她趴在地上昏昏欲睡。
佣人想要将她扶上床去,可是此刻的苏窈却一点动弹的欲望和能力都没有。
“苏小姐,没事了……休息一下就好了。”佣人轻声说道,“地上太凉,我出去喊人将你抱上床。”
说着,佣人就往门外走。
苏窈没有拒绝。
“窈窈……”门外又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见里头没了动静,周凛急切的声音传来:“窈窈,我现在能进去了吗?”
就在佣人的手触碰到门把手拧开门的那一刹那,听到周凛声音的苏窈赫然回神。
“等一下!”她发出虚弱无比的声音。
佣人回头,就看到苏窈瞠着一双既水润又狼狈的大眼睛,带着闪烁的、忐忑的微光,小心翼翼,“只让裴玄进来……”
佣人点了点头。
她将门拉出了一条缝隙。
守在门口的周凛顺势就要冲进去,却被佣人阻挡在外,“周先生,苏小姐只叫我们少爷进去!”
陈述的话语,却在一瞬间定住了周凛的思绪的动作。
他有些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苏小姐,只说让我们少爷进去。周先生,苏小姐……她不想见你!”最后四个字如一块石头砸在了周凛的心上,一阵闷疼,紧接着就是鲜血淋漓的刺痛席卷而来……
“胡说八道!”周凛再一次试图冲门,只听里头传来虚弱的声音,苏窈的声音。
“阿玄……”
她亲密地喊着裴玄的名字,深深地刺痛了周凛的心。
彼时,裴玄走了上来,他得意无比地站到周凛的面前,面色铁青的周凛也看着他,一个神色得意,一个神色阴戾,面对而立,一股较量的气息在二人之间无形涌动。
“周总没听到么?窈窈说让我进去!我说过,你想见她,可她并不一定就想见你!周凛,少自作多情了!”裴玄挑了挑那桃花眼,一脸傲娇地对周凛说,顺势用手拂开了呆立在门口的男人。
周凛不服气,“胡说八道!我要进去!”
“阿玄,不要别人进来!”苏窈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周凛没有听出,这句话其实包含着对裴玄卑微的请求。
“听清楚了吗?!”裴玄忽然阴戾着一双眸子重重地警告,“现在她不想见任何人!”
“不可能!她怎么可能不想见我,我找了她这么久。”周凛揪住裴玄的衣领,目光深深,“裴玄,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他想要不管不顾地冲进去,却听到苏窈几不可闻的声音,她说:“周凛,求你……”
周凛抓着裴玄的手忽然松了下来,他高大的身子往后趔趄了一步,整个人愣愣地站在原地。
裴玄挑衅地轻笑一声,而后当着他的面,将门推开了一条缝,张扬无比地走了进去。
周凛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往里头看一眼,门就被严严实实地关上。
他站在门口,听着房间里头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动静。
事情解决到这里,凌尧便先行回去了。
席明礼则陪着周凛,一直守在房间的门口。
“来一支?”席明礼递给周凛一支烟,周凛推开,他便叼在自己的唇间。
“阿凛,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正如裴玄所说,苏窈现在根本不愿意再见你呢?”席明礼点燃烟,深吸一口。吐出烟雾,平时邪肆惯了的眸子此刻却是深刻认真的模样。
周凛扭头,隔着烟雾沉默和深厉地看向席明礼。
“两个月,她被裴玄囚禁在身边,我们无法猜测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席明礼想,若是苏窈还是两个月前青城的苏窈,见到周凛,她不可不能拒绝与他见面的。
分别的这么久,日思夜想的人,如何能拒绝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