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苡落低头看去。
    脸唰一下红了。
    这是她的……
    呀，她怎么会这样摁着他的手。
    苏苡落赶忙挺直腰杆，手忙脚乱地紧贴椅背，慌慌张张地摆着手摇着头。
    再啊啊啊地表示自己不是故意。
    陆砚迟眼神冷漠，就像没有任何异样般，从笔筒里拿了支笔，点着卷子上那张晶胞图，冷淡说，“不是要听我讲题吗，你闪这么远做什么。”
    “……”
    苏苡落愣愣地看着他。
    陆砚迟肃着脸，“发什么愣，我只说一遍，听不懂就算了。”
    “……”
    苏苡落看他一板一眼的样子，小眉头情不自禁地浅皱了一下。
    他是什么感觉都没有吗？
    就只有她脸红羞赧？
    还是她那里太小了，他都没感觉？
    可、明明不小呀……
    苏苡落又懊恼又纳闷。
    也有那么点的气气闷闷。
    陆砚迟又用笔头敲了敲晶胞图，冷冷道，“还发愣，你到底听不听？”
    “啊！啊！”
    听，听。
    苏苡落赶忙抛开这不可言说的小心思，身体重新向前。
    两只手靠在桌缘，像小学生听老师讲课般，正襟危坐。
    小表情也板得严严肃肃的。
    陆砚迟瞥她一眼，另一侧的唇角轻勾了下，肃声说，“先看懂这张晶胞图，每个o原子离的最近的ti原子有3个，to2晶体中o原子的配位数是3……”
    “根据均摊原则，1个品胞中含有o原子数是……1mol晶胞的质量是……”
    陆砚迟在晶胞图上圈圈画画，时不时写下一串公式和对应的要点。
    苏苡落认真地听，慢慢就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哦，原来用从这层想到这层啊……
    真有道理！
    苏苡落欢喜地点头。
    陆砚迟又画了另一张晶胞图，比这张还难些，然后举一反三，和她引了一个更难的知识点。
    这要是单独成题苏苡落肯定听不懂。
    但因为有这题的铺垫，苏苡落竟把这个好难的解题思路听懂了。
    她连连点头，像是唐僧取经，一路坎坷中得高人指点，那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棒呆了。
    【陆砚迟你真的好厉害呀！】
    苏苡落由衷地在卷子上写道，【你将来哪怕当老师，都是桃李满天下，学生都要给你送好几面锦旗的。】
    陆砚迟看着她赞叹的表情，唇角又是轻轻的勾。
    但看着那句‘将来’，他唇角的弧度又平了下去。
    将来。
    他也想。
    可他已经没有了。
    “啊啊！”
    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他的暗色，苏苡落突然推着他的手叫了声。
    他看向她。
    小姑娘满脸认真，写：
    【陆砚迟，我现在是你第一个学生，你要好好教我呀，我也一定争气。】
    【如果我真能考上交复，我的录取通知单第一个找你，你帮我打开。】
    【我们说好了呀。】
    【包括查成绩，你要帮我查呀，我怕我紧张，你作为老师要负责学生的紧张的。】
    小姑娘还得寸进尺乱提要求了。
    陆砚迟唇角又不自禁杨了起来。
    苏苡落看着他唇角的弧度，又好认真的写，【陆砚迟，等查好成绩，我请你吃海棠糕。】
    【我知道你喜欢吃的，上次你吃完了。】
    【暑假我有时间，到时候我亲手做海棠糕给你吃。】
    【你要多吃几个呀！】
    写完，她还在边上画了个海棠糕的图。
    可惜画画水平真差。
    画的圆成了三角圆。
    上面该是想点芝麻。
    结果像是一张三角脸配了麻子。
    成真麻子脸了。
    陆砚迟好笑，“你美术及格了么，老师放水让你及格的吧。”
    苏苡落小脸一涨。
    她也不知道怎么地，艺术方面好像是没天分。
    她和奶奶学捏泥人，结果泥人捏出来都像要倒了一样。
    画画也是一般。
    老师老说她的圆像是膨胀的三角奶酪。
    勉勉强强给她及格。
    而她竟然一时开心，把自己的短处展示给陆砚迟看了。
    好气哟。
    她懊恼地写，【我美术是不好，可我厨艺有天分。】
    这个不是她吹，是真有天分。
    小时候她见奶奶炒菜，看一遍就能自己依样画葫芦。
    后来奶奶瞎了，她熟门熟路就成了小厨娘。
    奶奶都惊叹她对调味料的把握。
    就像调香师天生的嗅觉。
    她虽然不会说话，却有极好的味觉。
    可惜，她在车行做过一次菜，想让陆砚迟吃。
    他却一口不尝就走了。
    苏苡落想想还觉得郁闷呢。
    【陆砚迟，下次我做饭给你吃，保准你会夸我。】
    【我知道你也会做饭，但肯定没我做的好吃。】
    【我也是有优点的。】
    【哼。】
    陆砚迟看着她难得傲娇的样子。
    轻轻地掀唇说了个，“好。”
    接下来的几天，苏苡落都会在下午来找陆砚迟。
    大部分时间她先自己做题。
    他打代码。
    然后等卷子做完，苏苡落问自己不会的题。
    陆砚迟给她讲解。
    时间缓慢却又似白驹过隙
    一晃眼，再三天，就要高考了。
    苏苡落觉得，以自己这两天的模拟卷来看，自己交复应该是有90%的把握了。
    如果能再有一点点的运气，超常发挥，那就能百分百进交复了。
    可是。
    这些天她也有些疑惑。
    为什么这几天，她都没见陆砚迟表现出不舒服或头痛？
    也没见他拿药出来吃。
    是他其实病情，比她想象得要好些吗？
    她觉得不解。
    突然，也不知道她乌鸦想还是什么。
    “砰——”
    苏苡落抬头，就看到陆砚迟猛地扶头撑在了桌上。
    他手肘把鼠标碰在地上，发出突兀的声响。
    苏苡落一惊，立即放下笔奔过去。
    陆砚迟你怎么了。
    她焦急地抓着他的手臂。
    陆砚迟双唇惨白，脸色更白，嗫嚅着，“药……抽屉里……”
    苏苡落赶忙拉开抽屉，一瓶全英文的药躺在那里。
    她赶忙拿出来，她倒了两粒，她不知道数量对不对。
    陆砚迟颤着身体，“再倒一粒。”
    苏苡落又倒了一粒，掌心放在陆砚迟的嘴边。
    陆砚迟咬住药片，干咽下去。
    可像之前那样减缓疼痛的好转并没有发生。
    陆砚迟依旧眉头紧锁，脸色惨白。
    而不知道是不是苏苡落的错觉，她感觉陆砚迟整个人都有点轻颤起来。
    他的身体一斜，就朝着地上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