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苡落没有想到一向自傲的沈安情会说出这种话。
    也没想到她会真的跪下来。
    她蹙眉，想把沈安情拉起来。
    她并不是觉得沈安情这样求，就让她动容了。
    而是她觉得，沈安情没有必要。
    为了那样的爸爸求人。
    不值得。
    就秦振堂做的这些事，阴险狡诈、背后使阴。
    无期都是便宜他的。
    人可以为了目标奋进。
    想赚钱没有错。
    可秦振堂的利益完全建立在别人的分崩离析上。
    这种恶意竞争和恶意伤害都能被原谅。
    那法律的标尺是虚设的吗。
    她能理解沈安情作为女儿，对亲人坐牢的不忍。
    但错了就是错了。
    替作恶者求情。
    非道也。
    苏苡落把沈安情拉了起来，沈安情欣喜地看着她。
    但苏苡落只是摇了摇头，眼神坚定，带着锋芒。
    沈安情一愣。
    陆砚迟将苏苡落牵回自己身边，冷漠道，“苏苡落的意思，你父亲不值得原谅，我的回答同样如此，我不需要你的任何钱，来见你们，不过是告诉你们我的决意，秦振堂，必须坐满无期。”
    沈安情急，“阿砚，就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吗？我爸爸也知道错了……”
    陆砚迟突然笑，“这句话，是你在骗我，还是骗自己？”
    沈安情愣愣的。
    她想到自己离开警局前，秦振堂还在游说自己去找明远。
    所以爸爸知道错了吗？
    没有，爸爸只是还在寻找转机。
    她知道爸爸还陷在错误的妄念里。
    可她自己不忍，所以叫上哥哥，想替爸爸求情。
    沅摩的事，无从辩驳。
    爸爸十年的有期徒刑，是至少的。
    那十年，足够爸爸在牢里悔悟了吧。
    剩下的牢，就让爸爸少坐点吧。
    她是这么想的。
    不对吗？
    陆砚迟眼眸冷冽，“天秦是你爸爸几十年的心血，他如果出狱，更大的概率是更恨我，恨我毁了他的心血，而不是觉得自己错。”
    “我担不起你所谓的你父亲有可能悔悟。”
    “十年后他看着自己的心血毁于一旦，如果孤注一掷来找我拼命怎么办？”
    “你此刻的怜悯就是把刀，你敢为你这把刀，说一句百分百不可能刺人？”
    沈安情哑口无言，说不出话来。
    秦南苦笑。
    他本来就不指望陆砚迟能答应沈安情的请求。
    虽然是自己的父亲，他竟真的觉得，陆砚迟的话更有道理。
    他就不该答应沈安情来找陆砚迟的。
    “算了安情，我们回鹿城吧。”
    秦南叹气，人各有命。
    父亲终究是要为他做的付出代价。
    而他们能做的，不过是期待父亲真的会在某天知道错了。
    然后在牢里积极改过自新，由监狱判定，父亲有减刑的可能。
    到那时，才是父亲真的能减刑出狱，才是真的叫改过自新。
    沈安情红着眼睛，她知道理性上哥哥是对的。
    可她就是不忍心。
    但张了张口，她又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陆砚迟也不再等她说话，直接牵着苏苡落朝电梯走。
    而突然，从安全楼梯冲出来一个人。
    提着刀子就朝着苏苡落的背影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