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苡落看到杜丽娟的时候一愣。
    因为如果不是那张脸依稀还有点过去的轮廓，她其实很难把她和四年前那个嚣张跋扈的贵妇人联系在一起。
    四年前的杜丽娟，靠着赵富鹏这个包工头，衣着富贵，每次看到陆砚迟都是用眼角鄙视人的。
    可这会儿，杜丽娟身上衣服破旧，看得出还是之前的那些名牌衣服，可因为一直穿一直洗，已经显得好破旧。
    还有那头发，乱糟糟的。
    脸也一看就好久不洗了，脏兮兮的。
    蓬头垢面不说，皱纹也清晰可见。
    这模样哪里还有过去风韵犹存的美妇人样。
    说是像个六十岁的老太太都差不多。
    而杜丽娟在看了眼他们后，就神情呆滞地继续朝前走。
    就像是不认识他们一样。
    而也是看着这背影，苏苡落发现杜丽娟走路一瘸一瘸的，像是其中一条腿断了一样。
    苏苡落满脸狐疑，看着陆砚迟。
    陆砚迟也皱着眉，目光沉沉。
    “砚迟啊……”
    张伯的嗓音突然上前来。
    边上还有蒋立生、梅桂芳和李奶奶等人。
    陆砚迟拜托蒋叔另外接一下老街区的几位老人，然后乘小巴一起去酒店。
    这些都是曾经帮过陆砚迟和苏苡落的邻居，两人都没有忘。
    前阵子陆砚迟还自己出钱把老街区里的几条泥泞小路给修了下。
    还联系了几幢不住人的老房子的屋主，向他们申请把屋子打通。
    然后在里面专门装了淋浴，作为公共浴室，这样方便这里的老人洗澡。
    所以张伯李奶奶等人都很感激陆砚迟和苏苡落。
    张伯看着杜丽娟远去的背影，叹气道，“唉，你妈妈，四年前你搬走之后，就一直来找你。”
    “你不在，她就隔三差五来你家门口大吵大闹。”
    “后来有一阵子她不来了，但后来，她就又突然来了，还住在你的屋子里。”
    “我那时以为她是不是想堵你，可后来有一天，一群人找上门来，要你妈妈还钱，你妈妈还不出，那群人就把你妈妈打了一顿。”
    “你妈妈当时腿断了，头也被打了好几下。”
    “我吓死了报了警。”
    “后来你妈妈被诊断出打伤了脑子，智力和记忆都出了问题。”
    “然后她就一直住在这里了，这些年就靠捡垃圾生活，也是蛮惨的。”
    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张伯知道杜丽娟之前是怎么嫌贫嫉富，跟着个包工头跑的。
    所以如今她这个下场，他也不同情。
    还说，“砚迟啊，虽然她是你妈妈，但她小时候就没照顾过你，你可千万别看她现在可怜，就想着要照顾她啊，没意思，不值当的。”
    陆砚迟的记忆在半年前，开始陆陆续续恢复了。
    虽然不是全部，但他脑中会闪过一些错落的片段。
    包括杜丽娟曾经如何痛骂他是拖油瓶，又如何为了赵子明斥责他。
    那些画面他拼凑着，也知道杜丽娟是个怎样的人。
    而曾经赵富鹏要杀自己，杜丽娟也是知情并说他死是活该。
    那这样的妈妈，他怎么可能去管。
    她落到今天的地步。
    都是她咎由自取。
    陆砚迟没有说话，只是抱紧了苏苡落朝前走。
    苏苡落看着他冷沉的眉眼，轻轻地抬手，抚摸着他的脸。
    陆砚迟低眸，对上她担心的眼眸，轻笑，“我没事。”
    或许没事。
    可心里还是难过吧。
    毕竟那是陆砚迟渴望过的亲情。
    苏苡落轻捧着陆砚迟的脸说，“陆砚迟，你还有我，我会永远爱你的。”
    陆砚迟弯唇，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我也会永远爱你。”
    往后余生，无论风雨，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