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有大将军李兆留守，毐王班师回朝了。
    他坐在高大的骏马之上，看着高大的城门，没想到自己回来得这么快。
    巍峨的殿宇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镶金门钉，怒目雄狮，石筑的二尺门限，明明十分熟悉，再次进来却是完全不同的心境。
    “儿臣拜见父皇。”
    他向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跪下，宫殿巨大的华盖上五爪金龙自上而下、怒目而视。
    裴晏礼匍匐在冰冷的大理石上，
    用最温顺的姿态，
    表达自己的顺从和臣服。
    此时，无数双眼睛都盯着位曾经的太子殿下，曾经熟悉他的大臣看着此刻佝偻的身影，恍若隔世。
    文宣帝旁边的大太监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毐王征战沙场，屡建奇功，特颁此诏，以彰其忠勇。其智勇双全，威震敌胆，为朕之利剑，保家卫国之栋梁也。
    特赐封为忠孝王，赏黄金万两、锦缎千匹、京中府邸一处以慰其劳。
    钦此！”
    就没了。
    毐王夜闯皇宫，献上救命神药；
    连夜奔袭，将边关战局力挽狂澜；
    两立大功，
    皇上的赏赐不过是换了封号，赏了点钱财，然后给了套京城的宅子。
    在场的大臣都知道这样的赏赐极不合理。
    废太子明显是失去了皇帝的恩宠，能够从冷宫爬出来，换了个忠孝王的名头，大概就是他最好的结果。
    “儿臣谢恩。”
    得到旨意的裴晏礼走在离开皇宫的小道上。
    来时数人并行，
    离去形单影只。
    这是他在被打入冷宫之后，第二次同他的父皇接触。
    父皇，厌恶他。
    如果说第一次，他父皇在生病的情况下，头脑不清醒，所以才会给他极少的兵力去支援；
    那么这次，父皇在清醒的情况下，没有理由可以替他解释。
    这种厌恶甚至快化成实质——
    比如一般成年的皇子出宫封王，封号都只用一个字。
    两个字，通常是谥号。
    忠孝，
    是夸他忠孝，
    还是警告他别不忠不孝？
    裴晏礼来到皇帝赏赐他的宅子前，心中有了答案。
    这府邸上一任的主人是长信王，此人当时造反未遂，全家抄斩。长信王本人更是被处以烹煮之刑，据说死相尤为惨烈，后来几十年这座宅子都有闹鬼的传闻。
    这就是在警告他，
    若是有不该有的心思，
    他就是下一个长信王。
    在皇室之中，君就是君，臣就是臣。至于他的家人……
    其月如故，其人不存。
    “吩咐下去，过几日孤要去一趟禅虚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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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南星打开游戏画面，看到晏晏站在院子里静止不动，还以为游戏卡了。
    过了一会儿打开，
    看到晏晏终于动起来。
    他此刻在一个房间里，面前是个大木桶。动画画面上，白色的水雾往上飘着，晏晏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他要准备洗澡了。
    首先，晏晏是个纸片人；
    其次，晏晏是个画得很好看的纸片人；
    季南星身体往藤椅的靠背上一躺，视线看着晏晏脱衣服，手里还端着一杯有点放了的冷茶。
    此刻她感觉自己是销金窟的权势大佬，
    花了点小钱，
    手握香槟，
    看着可怜的少年准备用身体换取她手中一点点可怜的积分……
    有点带感怎么回事？
    晏晏的衣服脱了一件又一件。
    比起之前在破房子里，他现在长了些肉。
    身上不再瘦骨嶙峋，手臂、胸部和腰腹都覆盖着均匀的肌肉。两条人鱼线从腰侧向下延伸，一直到……
    马赛克？
    游戏画面自己出现的马赛克，将晏晏的隐私遮得严严实实。
    “不是，他就只是个纸片人啊。”
    季南星喝一口冷茶，忍不住吐槽，“谁设计的游戏河蟹啊，这么封建！不会利用擦边增加客户粘性的游戏，就这你还想玩家给你充钱？”
    她关掉游戏，打开学习视频，看了好几节网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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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方边境上，大周和北齐又对峙半月。
    大周倒是无事，但是齐国被抓住的俘虏可就不好受了。他们没有食物，每天做最累的活，挨最毒的打，半个月的时间，人数已经少了三分之一。
    齐国的崔将军也这样，
    他已经快撑不住了，
    齐国也要撑不住了。
    他们率先在边境认输，齐国谈判赔礼的使臣也在赶来的路上。
    “此次接待使臣的事宜，由季爱卿负责。”
    有了上次西夏的教训，这次文宣帝直接将此事交给了季永昌负责，
    在家宴之上，
    他无意间说起。
    “齐国的使臣已经在路上，大概还有五日左右抵达，不知这次他们会耍什么花招。每次的会面，都是两国的一场博弈，防不胜防啊。”
    “防什么防，你直接干他啊，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季南星闻言放下手中的鸡腿，“这次咱们可是战胜国，等齐国的使臣来了，就趁机刁难他、侮辱他、蹂躏他。
    他怕你了，
    就不敢动你了。”
    这话说得，让季永昌沉思。
    南星说的是有道理，倒是他有些受到刘棱的影响，钻进牛角尖了。
    他赞同地点点头，然后又恍然惊觉，“南星，你这孩子想法怎么总是如此……狂野？”
    虽然她讲的话都挺有道理，
    但放在一个姑娘家身上，
    着实有些太过不羁。
    “……父亲您说话的时候注意点，不接受贴标签哈。”
    季永昌听不懂什么叫贴标签，
    但是他觉得再不管管，
    这孩子可能就上皇宫屋顶揭瓦了。
    他突然来了句，“我记得最近国子学放假了？”
    “嗯。”
    季南星点头，“高温太热了，放避暑的假。”
    季永昌闻言看向温氏：“我记得附近有座禅虚寺很有名？”
    “老爷怎么了？”
    “送这孩子去庙里住住，修修佛经、读些修养身心的书，给她养养性子。”
    季永昌拍板决定，然后看了眼旁边安静斯文的季南月，“让南月也去，好好教教你妹妹，怎么做一个举止文雅的大家闺秀。”
    季南星听着这话就不高兴了，
    老实讲，
    他爹这人还行，
    但是是太标准的大周传统男人了，在一些思想上，略微上不得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