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权的干呕和一系列剧烈反应也不是因为看到这张脸而恶心的。
而是在看到这张脸之后,心中产生的那股剧烈的,无法言语的自责,和心痛。
言权已经能想到。
在当初迁徙中走丢之后。
言韵在渊兽潮汐中所遭受的种种。
对熟读各种侦探断案心理书籍,拥有拘灵这种敏感灵魂情绪天赋的言权来说,猜出来并不难。
甚至更能感同身受。
言权现在第一次痛恨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多东西。
幼年的小言韵走丢了,落入渊兽群,被渊兽撕咬,扯来扯去。
本肯坏了脸,抓破了腮。
她在被渊兽嬉闹的玩耍中,一遍遍哀嚎着喊着妈妈,喊着爸爸,喊着哥哥!
巨大的黑暗吞噬了她。
没有任何人出现,她的爸爸妈妈,她的哥哥,她的奶奶爷爷。
都没有出现,都没有..........
最终她在即将死亡的时候,被邪教捡去。
成为了现在的邪教圣女。
...........
虽然只是言权的猜测。
但是,这应该跟她的遭遇大差不差。
正是如此。
言权才心痛的不能自已。
这种痛,是直入内心的,是影响肉体的。
很难想象,会有怎样一种情感能够影响一位灵岳境强者失去反抗能力。
“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
言权一遍遍的喃喃着,心中的自责如洪水滔天。
言权坐正身子,伸出颤抖的双手。
去抚摸言韵那粗糙的脸颊。
言权能清楚的感受到,言韵那满是伤口刀疤的肌肤下,依旧残存的点点细腻肌肤。
“如果没有这些恐怖的伤痕。”
“言韵,也应该是一个倾城美人吧......”
“如果没有这些渊兽,妹妹.....”
“应该也是一个如柳倾城那般可爱开朗的小女孩吧。”
“如果自己那天能够克制恐惧,看好自己的妹妹。”
“她应该也能跟着家人,无忧无虑的生活吧。”
“如果这是个和平的世界,我们一家人,应该能平平安安,幸福东方度过一生吧。”
“如果..........”
言权轻声喃喃着。
声音有一些颤抖。
他的手离开了言韵的脸颊。
他控制不住...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手抖如筛糠,他怕弄醒妹妹。
看着言韵的黑眼圈。
言权想让她多休息一会,多睡一会。
在自己哥哥的照看下。
好好休息一下。
言权痛苦的闭上眼睛,酸涩的抿了抿唇。
“可是没如果。”
..........
言权一家的悲剧,说到底,真的是谁有错吗?
真的是谁的原因导致的吗?
是爷爷奶奶为了保家卫国,不曾回家一次。
是爸爸妈妈为了保护大夏子民。
毅然决然的献祭天灯,燃烧自己照亮他人。
还是言权的一路莽撞杀到现在。
还是言韵的走丢,走投无路被带去邪教,成为手上沾满鲜血,人人喊打的邪教圣女?
没有人有错。
他们都在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言权的一家,拯救了国,保护了国的亿万子民。
却让言韵,以一种别样的方式还了回去。
这宛若是天命的安排。
他不允许出现言权一家这么个变数出现。
让他们拯救了本该覆灭的大夏王朝。
.........
片刻之后,言权为妹妹戴好了面皮和面具。
随后他靠在山洞的石壁上。
双眼无神的看着不远处的言韵。
“好累啊...........”
“我也想,找个肩膀靠着...........”
言权的眼皮开合了几下,随后缓缓闭上。
...........
森林安静下来。
渊兽的吼声也消失。
好似上天也看不下去兄妹俩的悲惨经历。
给了两人短暂的休息时间。
这份安静没有持续多久。
两小时后。
躺在毯子上的言韵眼皮动了动,最后睁开了满是星辰的眸子。
她先是迷糊了一会。
在发现自己所在的环境时猛地坐起身。
第一件事就是摸了摸自己的面具。
在发现面具还在之后松了口气。
随后低下头看向盖在自己身上的虎皮毯子。
毯子带着淡淡的酒香,还有一丝血腥味。
很显然是制作而成。
洞口堆积着干草。
堵住洞口的同时让里面的人不至于憋死。
一盏油灯跳动着火苗。
旁边的岩石上还有点点划痕。
像是有人在此发泄过怒火。
言韵心中微动,心中不由浮现出一张俊朗的人脸。
“是你吗..........”
越是这般想,言韵更加确定。
就是言权救的自己。
这一切明显是人为的。
在人类世界自己人人喊打。
救了自己命的如果是邪教,那一定会留下邀功。
如果是正派那边的人类。
那就提着自己的脑袋回去邀功。
能救自己的,也就只有那个满头白发的哥哥了。
至于为何不留在这里。
言韵猜测,大概是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
........
这般想着,言韵眼角皱起。一抹苦涩浮上她的嘴角。
“这算什么........施舍吗。”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一脚踹倒言权留下的药,一掌破开洞口,离开了山洞。
......两分钟后。
言韵又走了进来。
拿起了那两包药剂。
顺手把虎皮毯子也收入了储物戒指中。
“不要白不要。”
她的声音冷傲。
像是勉为其难收下言权的东西。
随后她又看了一眼山洞。
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一把锤子。
站立片刻。
言韵摇了摇头。
转身离开了山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