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师紧盯着曹进军问:“出啥事了?”
“刚才……张永军和马天宇打架了,”曹进军气喘吁吁地说。
“刚才?”杨老师脸色刷地变了:“咋没听张丽娟说?”
“张丽娟当时不在,她走后,两人就打起来了,同学也没人敢拉,”
“这两个混账东西,”杨老师又生气又无奈:“现在什么情况?”
“马天宇的鼻子流血了,张永军……”曹进军犹犹豫豫地不说了。
“张永军严重?”杨老师黑着脸问。
“不知道,他被马天宇朝裤裆踢了一脚,在地上蹲着呢,”
“那现在这两人呢?”杨老师的一条腿已经上了自行车,他斜着头问。
“被教导主任发现了,让他们在门口站着,等你回来处理,”
杨老师再没说话,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脚蹬自行车飞快地朝学习驰去,曹进军和李建平紧随其后。
到了学校门口,曹进军和李建平下了自行车,将车往校舍后面专放自行车的地方推去,人没再出现,大概是躲起来偷偷观察着这边动静了,杨老师一直骑到高二二班的门口。
张永军和马天宇像门神一样,一边一个站在教室门口,显得既无聊又无奈还有些愤愤不平。
杨老师黑着脸,朝他们看了看,没说话。
“杨老师!你回来了,”张永军主动向杨老师问好,并点头微笑,帮杨老师停好自行车。
“继续……”杨老师从口袋里掏一支香烟,叼在嘴边说。
张永军和马天宇相互瞅对方一眼,又低下了头,一时没反应过来杨老师说的什么意思。
“继续打呀!看看谁的拳头硬呀!”
两人面面相觑,瘪瘪嘴。
“你们不是挺能打的吗?继续打呀,来!”杨老师拉着他二人的手到一棵松树下面:“我给你俩当裁判,看着你俩打,打赢的奖励呢,奥,对了,外国的拳击比赛挣钱呢,打一场挣几十万美元呢,你俩谁打赢了,我给钱……”说着,他从衬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十元人民币。
“各就各位,预备,开打,”杨老师给他们下口令。
两人依旧愁眉苦脸地站着。
他又把两人的手捉起碰了一下:“我差点忘了,双方比赛前,得先碰一下拳哩,怪不得你俩不打,好,现在开始……”
张永军难为情地站着,马天宇转过头去,憋着笑,几乎要笑出声了。
“开始嘛!”杨老师一本正经地催促着他们,他把香烟点着,抽了一口说:“是不是还得让我给你俩找些观众来?叫些女同学来围观,你俩才有动力?”
“杨老师,他……他说我坏话,”张永军指着马天宇说。
杨老师问马天宇:“你说了啥话?”
马天宇嗫嚅了一阵说:“我没说他坏话……”
“那你说了啥?”
“我说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马天宇低着头说。
杨老师没说话,微微一笑,又抽了一口烟:“什么意思?”
“……”马天宇默然不语。
“你哩,说说啥意思,”杨老师又问张永军。
“他在嘲笑我……”
“所以你就打他?给他鼻子上来一拳,”杨老师转过身来对着马天宇:“你就给他裤裆来一脚?”
停了停,杨老师又说:“那你俩都做的挺对的呀?那没我什么事了,我到现在还没吃饭呢,那我去吃饭了,”说着就要走,张永军明白,杨老师一旦生气了,可以跟你好长时间不说话,那感觉是很难受的,算啦,我不跟马天宇计较了,毕竟我是班长嘛,于是,他连忙对杨老师说:“杨老师,这个事情是我做错了,我不该先动手打他……”
杨老师继续朝前走,马天宇几步追上来,说:“杨老师,这个事情也是我做错了?我不能说那句话,”
杨老师回过头来:“你说你哪里错了?”
马天宇咳嗽了一下,低声说:“我不该说张永军是猴子…”
见两个学生都各自承认了错误,杨老师心中暗自欣慰。说:“现在高考形势这么严峻的,你们还有心思和时间打架,真是让人觉得好笑,赶紧去吃饭吧,”
听完杨老师的训导,两人感到很惭愧,一前一后走出学校的大门,回了各自住宿的地方。
杨老师去教导主任那里聊了几句,去食堂吃了点残羹剩饭,回到宿舍,开始备课,他下午要给三班上历史课,至于李志高的上学问题,他认为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了,只希望他艰苦的打工生活中能及时醒悟过来,然后返校继续读书。
李建平最近是坐立不安,他把一份经过苦思冥想写好的信,在下午放学前,利用他打扫卫生的机会偷偷地塞进彭小燕的书包后,感到有些后悔,他这样做是不是太鲁莽了,她会怎么想?她会不会把信交给杨老师,哎呀!那样的话,我就惨了,惨得一塌糊涂……杨老师要是当着全班的面为这事批评他,那简直丢死人了,那他只能辍学了,唉!命运就也此改变了,可是,他又觉得他喜欢彭小燕,那是从高一刚开学的时候,他第一次见到她,就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彭小燕眼睛大大的,睫毛很长,鼻梁高挺,面相特别和善特别温柔,但又不乏灵气。她穿一身运动服,看起来又漂亮又精干,于是,他一直就注意她,例如,她什么时候进的教室,今天穿什么衣服,课堂上有没有回答老师的提问,下课后,她又跟谁一起出去玩了,所有这些,李建平都清清楚楚。要是他们在学校的某个角落单独相见,李建平心跳就加快,这种感觉既甜蜜又痛苦。甜蜜的是,他见到她了,痛苦的是他们并不说话,因为现在学校里的男生和女生基本都不说话,那个男生和女生说话,那将面临着被其他同学笑话,要笑好几天的。他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而彭小燕也是如此,对他视若无睹,她并非装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