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啦！”阿斯托利亚撒娇，“我花了好长时间说服达芙妮姐姐别跟着来，你也不想被她念叨好一阵子吧？”
    “如果能不被你姐姐念叨，我愿意再等一个小时。”艾莉西娅捏捏阿斯托利亚的脸。两人手挽着手走进糖果店。
    圣诞节时的蜂蜜公爵糖果店里总是挤满了人，现在的情况倒还算乐观，至少她们可以轻易地挪动步子在店里走动，不需要付出被踩掉鞋子或者挤掉帽子的代价。
    “哎呀，我上次买的那种糖好像下架了。”阿斯托利亚找到店主安布罗修·弗鲁姆，再三询问之后，失望地感慨，“早知道多买一些了。”
    艾莉西娅拉着她买了许多新品，把口袋塞得鼓鼓囊囊的，慢吞吞地在村子里散起步。在第十二次拆开糖纸把糖喂给小格林格拉斯之后，她终于露出了常有的甜美笑容。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散步了？”艾莉西娅问。她迫不及待地吃了块奶油夹心巧克力。
    阿斯托利亚重重点头，她两颊鼓起的弧度并不比她的口袋平多少。
    “当然啦，我们可以什么都不说就这样从——”阿斯托利亚的话一顿，她改口道，“哦，好像还是应该说点什么。”
    一个头发竖得像海胆的男孩和几个斯莱特林学生与她们擦肩而过。让艾莉西娅无法忽视的有两样东西，那男孩看向阿斯托利亚时的挑衅目光，以及他们胸前闪闪发亮的徽章。
    前者让艾莉西娅忧心阿斯托利亚在斯莱特林的境遇，即使利亚是纯血，还有个处处维护她的姐姐，但欺负人的手段有很多种，其中兼具隐秘性与伤害性的不在少数。
    至于后者，梅林啊，艾莉西娅现在看到“与赫奇帕奇为敌者，警惕！”这几个单词都想吐了。她不由得想起这些天常在头顶闪光的问候语，想起那个骄傲自大行事嚣张的人。
    “那些人平时没有欺负你吧？”艾莉西娅问。
    阿斯托利亚迷茫地看向艾莉西娅，片刻后，她才明白这位赫奇帕奇的意思。“怎么可能，卡尔森和他那群朋友都是蠢货，虽然一开始我总是被他们气哭，但现在大多数时候都是他们被我气到发疯啦。”
    “不过在艾莉西娅面前，我可以不用费那些脑筋。”小格林格拉斯眨眨眼，狡黠一笑，“我们是真朋友嘛。”
    看着这样的阿斯托利亚，艾莉西娅在感觉陌生的同时，又莫名感到安心。她挽着利亚的手臂收得更紧一些，“你没有被欺负就好。”
    “如果我连这些事情都处理不好，是没有心思想谈恋爱的。”阿斯托利亚直白的话逗得艾莉西娅笑出声来，她见状也露出笑容，“所以，我们现在可以聊聊和恋爱有关的事情吗，艾莉西娅？”
    “等等！”阿斯托利亚打了个手势，止住艾莉西娅即将脱口而出的回答。她急切地开口：“我先说，不然我担心自己等会儿就没有说这些话的立场了。”
    艾莉西娅耸耸肩，“如你所愿。”
    阿斯托利亚清清嗓子，挽着艾莉西娅慢慢朝前走。她瞥了眼四周来来往往的巫师，谨慎地提议，“我们就用小m代替那位先生怎么样？”
    “我第一次见到小m是一个晴天，达芙妮姐姐领着我拜访他。老实说，我当时觉得小m简直是个讨厌鬼，个子小小的，但他说话比我的祖父还装模作样。”
    “可是他家的花园实在太漂亮，还有我从来没见过的白孔雀，茶点也很对我的胃口——我爱吃糖的毛病就是在那里染上的，茶几上摆满了糖果，可他只把那些东西当装饰！”阿斯托利亚短促地哼了一声，
    “然后我问他，我可以吃吗？你知道他说什么？”
    阿斯托利亚颇有几分讲故事的天赋，比如她会用适当的停顿与提问勾起听者的好奇心。艾莉西娅坦诚地回答：“我不知道。”
    “他说随你便！”
    阿斯托利亚明亮的眼睛圆瞪着，艾莉西娅猜想当时那个漂亮可爱的小女孩也是这副模样。
    “因为我从小身体不好，家里人总是不允许我做这样或者那样的事情。所以我发誓，我要嫁给第一个对我说随便的人——”
    “不论男女？”艾莉西娅憋笑憋得脸都红了。
    阿斯托利亚不满地控诉：“哎呀，你别笑嘛，我那会儿才几岁！还没有桌子高呢！”
    艾莉西娅：“对不起，你继续。”
    “听到那句话的一瞬间，我就把小m看顺眼了，他圆鼓鼓的脸蛋好看，浅金色的头发好看，跟溪水中的鹅卵石一样的眼睛也好看，”阿斯托利亚大度地继续说，“所以我问姐姐，怎样可以经常来小m家做客。”
    “姐姐说，和他成为朋友就可以。”阿斯托利亚撇撇嘴，“可是要和他做朋友实在太难了，这个人的脾气大得不得了，用两个鼻孔看人的次数比用两只眼睛看人的次数多多了。”
    艾莉西娅连连点头。
    “可是……”第二个可是一说出口，阿斯托利亚脸上的笑意便消失了，“可是他这样的脾气，我也觉得很可爱。我总是偷看他发脾气嘲讽人的模样，一边跟达芙妮姐姐说我不会像他那样任性的。”
    “达芙妮姐姐会摸着我的头发夸我乖，我喜欢姐姐看我时亮晶晶的眼睛。”阿斯托利亚说，“可我很清楚，我非常羡慕德——”
    “咳！”艾莉西娅及时咳嗽，阻止阿斯托利亚把德拉科的名字说出来。
    “好险，”阿斯托利亚后怕地按住胸口，“反正，我认为自己喜欢他，并设立了一个很难完成的目标——成为他的朋友。可惜，一直到现在，这个目标好像都没有实现。”
    “但我又常常反思我对他的情感，有的时候觉得这份感情重过世间所有，”她瞥了艾莉西娅一眼，“有的时候又觉得不过如此。”
    阿斯托利亚低下头，“我把他所拥有的一切都记得很清楚，对那些物件的记忆比这个具体的人更清晰，就像……就像……我喜欢的只是一种象征。”
    “艾莉西娅。”阿斯托利亚突然抬起头来，一层水雾覆盖蓝色眼眸，她轻声问，“你说，我是真的喜欢他吗？”
    “当然，”艾莉西娅沉吟着说，“喜欢有很多种。我喜欢你，但我对你的喜欢不是会让人脸红心跳的那一种，难道我的喜欢就是假的吗？不过嘛——”
    艾莉西娅凑近阿斯托利亚，她咧嘴一笑，“听你的描述，格林格拉斯小姐好像没把小m当成一个人！”
    艾莉西娅不由得猜想，如果德拉科知道阿斯托利亚把他当成一盘美味的点心、一条华丽的长裙或者一箱金银财宝会是什么表情？
    尽管在她看来，这样的类比十分有趣，但在德拉科眼中，这或许会是一种挑衅。他会不会气到一边跺脚，一边嚷嚷着要找爸爸告状呢？
    “哎呀！”阿斯托利亚破涕为笑，“那你现在想不想听我说，‘我把这个可爱的小东西让给你了’？”
    艾莉西娅恶心得直摇头，“那样说倒有些过了。”
    太阳在云朵间时隐时现，直到一阵风吹过，明丽天光将她们脚下的石板路也晒得暖烘烘的。艾莉西娅觉得热，把围巾解开，搭在手臂上。
    “该你说了，艾莉西娅。”阿斯托利亚眺望街道尽头，星星点点的泪光早在太阳下蒸发。她边走边问，“你喜欢小m吗？”
    阿斯托利亚如此坦然，艾莉西娅怎么好意思有所隐瞒？她拧眉思索，“喜欢，又不喜欢。我说不上来，德——咳——小m身上有许多我无法接受的地方，但我有的时候确实会感到心动。”
    “科林斯小姐倒是把他当人了，可惜人是很复杂的生物，”阿斯托利亚调侃，“这么说来你的喜欢还不如我的纯粹。”
    阿斯托利亚扬起嘴唇，蓝眼睛中闪动着好奇，“那你什么时候会心动？”
    艾莉西娅在心中感慨，小格林格拉斯真是出色的提问者，这方面的优秀程度与她讲故事的能力相同。
    艾莉西娅果断地说：“在他真正关心我的时候。”
    艾莉西娅回想起世界杯赛那个夜晚，补充，“不是出于占有欲，也不是出于好胜心，只因为他是他，我是我。”
    “可惜，”艾莉西娅叹了口气，“那个人让我心烦的可能性远远高于心动。”
    “那我好像做错事了！”阿斯托利亚突然这样说。
    艾莉西娅不明所以，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三把扫帚酒馆外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德拉科戴着一顶黑帽子，正抱着手臂东张西望。
    艾莉西娅尴尬地说：“额，我们换个地方继续聊？”
    “不！”阿斯托利亚笑眯眯地拽着她往前走，“是我把他约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