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瑜脚步一顿。
    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虞嬷嬷有些迟疑地看了一眼陆清瑜，“景王妃身子不适，要不......”
    陆清瑜笑着摆摆手，“多谢虞嬷嬷关心，我没事。既然是淳妃娘娘找我，我应当走一趟。”
    虞嬷嬷躬身道，“那我就回凤翔宫了，景王妃自便。”
    陆清瑜跟着宫女一路穿行。
    高耸的宫墙，朱红的墙漆，厚重的大门，就锁住了一方天地。
    陆清瑜其实并不喜欢皇宫，这里的氛围很压抑，就像是一个牢笼。
    可上辈子为了贺君成，她甘愿折了翼，走进这皇宫，最终却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领路的宫女忽然打了个冷颤。
    怎么感觉背后冒凉气呢？
    终于，陆清瑜来到了淳妃居住的钟粹宫。
    淳妃身穿一席绛紫色云锦宫装，神情严肃地端坐在主位之上。
    而在左边侧首位，正是一脸红肿的陆音儿。
    陆清瑜快步走向陆音儿，满脸担忧之色。
    “哎呦，音儿妹妹，这脸是怎么了，谁打的呀？你跟姐姐说，姐姐肯定给你出气。”
    陆音儿神色一僵，差点没端住。
    这不是你让打的吗？
    陆清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要脸了？？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姐姐说笑了，妹妹何时被打了？这不是好端......”
    还没等陆音儿说完，陆清瑜就高声道，“臣女参见淳妃娘娘。”
    陆音儿脸色一黑，这陆清瑜就是故意的吧。
    淳妃眯了眯眼睛，眼前的陆清瑜让她感觉有点陌生。
    人还是那个人，但就是感觉哪里不一样了。
    好像......变得尖锐了许多？
    “坐吧。”
    “谢淳妃娘娘。”
    陆清瑜找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坐了下来，拿起旁边桌上的葡萄就吃了起来。
    丝毫没管淳妃那越来越奇怪的神色。
    一家子兵痞！
    养出来的女儿也是这般粗俗无礼。
    淳妃的面色也沉了下来。
    “今天叫你来，是要告诉你成儿娶侧妃一事。”
    陆清瑜吃葡萄的手一顿。
    上辈子娶侧妃，还是大婚后半年才提出来的。
    当时淳妃钟意的是永宁侯的嫡长女，许灵萱。
    永宁侯的嫡姐是中宫皇后，可皇后偏偏又只有一个公主，再加上永宁侯深谙谄媚伴君之道，所以一直以来深受圣宠，是一个无法威胁皇权的外戚权臣。
    前世陆清瑜坚决反对，说要与贺君成一生一世一双人。
    而被拒绝的许灵萱，怀恨在心，向陛下求旨逼婚大哥。
    镇国公府当时隐隐有功高盖主的趋势，大哥只能卸甲回京，娶了许灵萱。
    镇国公府覆灭时，许灵萱提着她大哥的人头，扔在了陆清瑜的脸上。
    “这天下只有我许灵萱不要的东西，还没有人敢拒绝我。陆清瑜，这就是你的报应。”
    从回忆中收回神，陆清瑜敛眸，掩住眼底一片寒色。
    “都听淳妃娘娘的安排，我没有意见。”
    “你同意成儿娶侧妃？”
    “同意啊。”
    淳妃倒是没想到，陆清瑜竟然答应得这么痛快。
    她还以为要费些口舌，毕竟在以前，陆清瑜满嘴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这种谬论。
    难道是昨天的捉奸，让陆清瑜已经认清了形势？
    毕竟他儿子是皇子，即使大婚夜睡了别的女人，陛下一样不会惩罚。
    想到这，淳妃不由得勾唇一笑。
    镇国公府的嫡女又如何，不还是要乖乖听话。
    “本宫中意的是永宁侯家的大小姐许灵萱。”
    一边吃着葡萄，陆清瑜一边说，“许大小姐可是妙人啊，还是京都六大才女之一，我双手赞成。”
    陆音儿看着陆清瑜毫不在意的样子，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陆清瑜不是最在意景王的吗？
    今早还为了捉奸的事扇了自己三十个耳光。
    怎么景王娶侧妃，她这个王妃倒像是看热闹的似的？
    自从昨日大婚后，陆清瑜的行事逻辑就开始前后矛盾，非常混乱。
    太奇怪了。
    “我觉得，一个侧妃还不够，不如把音儿妹妹也娶为侧妃吧。”
    一边说，陆清瑜一边吐出一个葡萄籽，正好糊在了陆音儿的脸上。
    陆音儿黑着脸将葡萄籽从脸上拿了下来，又忽然意识到了陆清瑜刚刚说的话。
    娶她做侧妃？？
    疯了，陆清瑜真疯了。
    “姐姐，昨日之事真的是我的错，我没有觊觎景王殿下的意思。”
    陆音儿拽住陆清瑜的袖子，诚恳地道。
    陆清瑜将胳膊从陆音儿的手里抽了出来，又使劲拍了拍袖子。
    “妹妹别担心，我说原谅你了就是原谅了。我只是为妹妹着想，昨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失了清白，若是不嫁给景王，那还能嫁给谁呢？”
    陆音儿脸色由白转青，昨日是她这辈子最耻辱的一天。
    “胡闹！”
    淳妃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陆清瑜一愣，似是不解道，“淳妃娘娘，我怎么就胡闹了呢？”
    “昨日一事，陛下已不让人外传，谁敢多嘴？”
    陆清瑜笑了，“这种事，明面上可以杜绝讨论，可私下又怎么可能完全禁止呢？”
    淳妃张了张嘴，却发现似乎没有什么可反驳的。
    陆清瑜是支持成儿娶侧妃的，可这支持的程度也太过了吧。
    此时，殿外走进来一个宫女。
    “娘娘，陛下召景王妃去给太后侍疾。”
    “什么，给太后侍疾？”淳妃愣住了。
    陆清瑜起身，“淳妃娘娘，那我就先走了。”
    也不等淳妃回应，陆清瑜就转身离开，留下淳妃和陆音儿面面相觑。
    等陆清瑜回到凤翔宫时，只看见了天武帝一人在正殿。
    “臣女参见陛下。”
    陆清瑜恭敬地跪地叩首。
    天武帝亲自扶陆清瑜起来，神色平和。
    “景王妃，太后的病情有所好转，朕知道是你的功劳。接下来太后的治疗，便由你全权接手吧。”
    “臣女遵旨，定当竭尽全力。”
    陆清瑜心里松了一口气，这第一关她算是闯过了。
    不过接下来的挑战，只怕会更加严峻。
    给太后下毒的幕后之人，恐怕不会任由她将太后从鬼门关里拉回来。
    等陆清瑜进到内殿时，她看到了一道熟悉的矜贵身影。
    身姿挺拔如青松，容颜俊美似谪仙。
    是贺君玄。
    他正在给太后更换凉敷的面巾。
    晶莹的水珠划过他苍白瘦削的手掌，顺着微微凸起的青筋滑落。
    “皇祖母发烧了。”贺君玄看了一眼陆清瑜，眉心锁着一缕淡淡的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