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瑜藏在袖子中的手心微微攥紧,可眼睛依然紧紧地闭着。
眼下的情形实在让她百思不得其解,明空和贺君玄到底想做什么?
无痕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陆小姐就不想知道圣祭的真相吗?”
一句话,稳准狠地戳中了陆清瑜的心窝。
下一瞬,陆清瑜就从地上坐了起来,神色颇为无奈。
“真是什么都逃不过殿下的火眼金睛。”
“陆小姐过誉了。”无痕浅笑一声,走向大殿的末端。
起身后,陆清瑜还是被眼前壮观的景象震住了。
一整个殿宇之中,密密麻麻躺着近百个白袍和尚,所有人的脸上都还残留着听笛声时的悲伤。
陆清瑜转眸望去,只见明空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圆柱形器具,正按在一个和尚的手臂上。
陆清瑜眉心微微一跳,这个圆柱形的管状物有些眼熟。
她还是七八岁孩子的时候,曾经偷偷到祖母的房间里玩,在祖母最秘密的柜子里,她翻出来了几乎一模一样的东西。
当时祖母正好回来,看到她偷翻柜子,第一次用家法惩治她。
自那以后,陆清瑜就再也没敢去偷偷翻祖母的柜子。
没想到,再次遇到这东西竟然会在明空的手上,只是这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陆姑娘,你来帮我一下。“明空的声音在不远处传了过来。
等陆清瑜走过去的时候,她才发现在明空身边有一个黑色的袋子,里面装着很多透明的圆柱形器具。
明空抬头看了陆清瑜一眼,笑了笑道,“你是和阿妘学的医术,基本的医理应该非常精通。”
明空晃晃手里的器具,介绍道,“这个东西叫做注射器,里面的液体是特制的......解毒药。”
陆清瑜眉头微蹙,“他们中了什么毒?”
她对于自己的医术还是有自信的,她并不觉得这些和尚身体里有任何毒素。
明空沉默了一瞬,“这件事一句两句解释不清楚,麻醉的时长有限,我希望你能先帮我给他们都注射好解药。”
陆清瑜回头看了一眼,无痕也在用注射器给和尚们注射解药。
虽然心中对于这毒究竟是什么仍有困惑,陆清瑜还是决定相信贺君玄。
“好,我帮你。”
明空示范后,陆清瑜就轻松掌握了注射的技巧。
在三个人接力赛似的注射后,终于将所有和尚全部注射完毕,陆清瑜只感觉自己的腰快折掉了,一屁股就靠着柱子坐在了地上。
无痕沉默地走了过来,坐在了她的旁边。
陆清瑜感觉心脏在那个瞬间微微跳快了几下,她轻轻地往无痕身边挪动了几下,手指不经意地触碰到了无痕苍白瘦削的手掌。
入手一片冰凉,还隐隐带着绵密的汗水。
陆清瑜眉头微蹙,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健康状态。
明空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过来,正好看见陆清瑜与无痕的手指搭在一起,眼神瞬间变得暧昧起来。
吃瓜群众·空上线。
虽然自己现在过去有点像电灯泡,但明空表示他最喜欢当电灯泡了,尤其是万瓦超强白炽灯。
男孩顶着乌青锃亮的光头,一屁股坐在了陆清瑜和无痕的中间,吓得陆清瑜瞬间把手抽了回去。
两个人的目光都扫向了明空,一个带着幽怨,另一个带着莫名的杀气。
明空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像是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样转头看向陆清瑜,“陆姑娘,你是不是很好奇这些和尚都中了什么毒?”
又瞪了几眼明空,可奈何对方的脸皮实在厚如城墙,陆清瑜只能愤愤收回目光,点了点头。
明空的目光渐渐变得幽远,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从四五十年前开始,玄天寺就不断地开始死人,尤其是长期居住在这里的和尚,官府派人查验尸首,可都毫无线索,但我知道是什么原因。”
男孩微微垂眸,脸上一丝痛苦的神色一闪而逝。
“都是因为我的到来,我的研究,才给这里带来了污染。所以我只能前往玄天寺救人,依靠着救人的功劳成了明空大师,可再然后.....我便再也出不来了。
之后每隔十年,我就要给他们解一次毒,可这注射器毕竟是......嗯超越时代的产物,我只能选择用圣祭的方式去掩盖真相,他们醒来后只会觉得神清气爽,认为是神给了他们这些信徒圣洁的洗涤。
至于封寺三个月,只是我单纯地想要减少来这里的人罢了。”
听完这些,陆清瑜依然很困惑,“什么研究,又是什么污染?为什么出不来呢?注射器又是从何而来?”
明空沉默了,他不知道怎么解释。
总不能说自己穿越了,还带着研究室一起穿到了玄天寺?又因为自己穿越灵魂的缺陷,无法离开研究室半步。
而且自己还不能死,否则研究室已经崩坏的辐射系统就会彻底瘫痪,届时就会是对这个时代的重创。
可辐射溶解试剂也不多了,只能再挺十年,到时候这满院的和尚......
明空不敢再往下想了。
看着男孩脸上痛苦挣扎的神色,陆清瑜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此时无痕突然痛苦地闷哼一声,然后就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身子不停地痉挛抽搐。
陆清瑜一下子就蹦了起来,冲到了无痕的身边,右手搭脉,左手毫不犹豫摘下了无痕的面具。
他需要新鲜的空气流通。
贺君玄眉心处的彼岸花殷红如血,甚至还因高温而变得有些扭曲,细密如雨的汗水打湿了男人乌黑的发丝,紧紧贴在面颊之上。
越把脉,陆清瑜的心就越沉。
这次贺君玄体内毒素再次爆发,离上一次应该仅仅隔了一两天,这就导致他的整条经脉全都紊乱了。
明空也从悲伤中回过神来,面色变得凝重,“他的毒又爆发了,之前我就替他处理过一次毒发,可我毕竟不是大夫,没法彻底为他根治。”
陆清瑜迅速抬起头,语气异常焦急,“明空,能不能麻烦你再为他处理一次,就用上次的手段。我现在身边没有药物,没法替他压制毒性扩散。”
她从没这么慌神过,可这是她第一次发现,自己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