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寒文远离开后，陆清瑜依旧没想到自己忘了什么事。
“陆小姐，别忘了，凤凰果现在仍然在宁王手上。”贺君玄收回了视线，转身看向陆清瑜，“即使你取得了宁王妃的信任，她也未必可以从宁王手上拿到凤凰果。”
陆清瑜默了一瞬，这个问题她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目前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她必须和宁王妃先接触，了解她和宁王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然后才好决定下一步棋应该怎么走。
想到这，陆清瑜抬眸看向眼前矜贵俊美的男人。
“接下来，我想请殿下看一出戏。”眉眼清冷明艳的少女眼波流转，巧笑嫣然，“想要嫁给殿下，总要向殿下证明我的能力不是？”
贺君玄的唇角勾了勾，剔透晶莹的黑眸中划过一道幽光。
“既然如此，那本王就要高坐戏台，看陆小姐的精彩表演了。我的毒已无人可解，按你所说，这凤凰果是本王活命的最后机会。”
贺君玄忽然凑到了陆清瑜的耳边，轻声呢喃道，“陆小姐，我的命就在你手上了。”
说完也不等陆清瑜回答，贺君玄直接转身离去。
男人的背影如青松般挺拔颀长，又如独狼般孤绝疏冷，透着一股倔强的孤独感。
陆清瑜没有看到，贺君玄转身后眼底划过的一丝恍惚。
其实这段时间，贺君玄一直有感觉自己的状态变得越来越差，不仅毒素全面爆发，甚至有时他都无法分清梦境和现实了。
而他那连着半个多月的噩梦，也在昨天出现了新的内容。
他看到了一个女子提着血淋淋的剑杀入地牢，只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看不清那女子的脸。
走在山间小路上，贺君玄低头看了看自己苍白到几乎透明的皮肤，青紫色的血管突突地跳动着，仿佛下一秒就要破体而出一般。
他能隐约的感觉到，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如今他的性命，竟完完全全落在了陆清瑜的手上。
贺君玄并不喜欢这种失控感，可他刚刚看到陆清瑜时，总感觉她身上有梦里那女子的影子。
没有理由，就是一种直觉。
“罢了......谨慎了这么多年，就疯这一回吧。”
*
从圣元山回去后，陆清瑜就派人给宁王送了信，答应了他的交换条件。
宁王倒是没拖延，半颗凤凰果很快就送了过来。
陆清瑜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吩咐任何人都不允许进来。
这一副药她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而在此时的明溪居，天盛最大的酒楼之中，郭老先生的评书现场也是前所未有的火爆。
京都里有头有脸的贵族公子小姐们几乎都来了。
“话说，景王就拦在陆二小姐的车驾前......”
人声鼎沸的阁楼之上，宣王贺君炀和贺君成面对面坐着，两个人都是便装，脸上还带着高高的斗笠。
贺君炀夹起一块酱牛肉塞进嘴里，面色平静至极，并没有传闻中那样颓丧悲痛。
苏嫔的死，对他来说似乎没有任何影响。
“七弟，你约我到这来，又不说话，到底什么意思？”
眼见着饭都吃下去半碗，贺君成依旧沉默不语，贺君炀才懒洋洋地开口问道。
贺君成终于抬起了低垂的眼睛。
在视线与贺君成的眸子相交之时，贺君炀手中的筷子掉在了桌子上。
怔愣片刻，贺君炀才回过神来，将另一根筷子也放在了桌子上。
“七弟，你这是怎么了？”
贺君成的眼睛一片通红，只有瞳仁是黑色的，活像神话故事中的吸血鬼形象。
“大哥，刚才郭老先生的评书你也听到了，陆清瑜是如何侮辱我的。我对她恩情深重，可到头来她却是这么报答我的。”
贺君成神色怔忡，一副受了打击的模样，“昨日她把嫁妆都带走后，我就因为怒火攻心昏了过去。等醒过来后，我这眼睛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贺君炀微微扬眉，“所以，七弟找我来是想做什么？”
“大哥，我想和你合作，将陆清瑜的嫁妆还有镇国公府的宝库......偷天换日。”贺君成声音冷硬。
“你要偷她嫁妆？为什么找我？”
贺君炀的眉头蹙了起来，这是什么逻辑？他和贺君成可没这么好的交情。
“大哥的母妃就是死于陆清瑜之手，若不是陆清瑜救了皇祖母，苏嫔娘娘怎会自尽？”贺君成的声音像一条毒蛇一样，阴冷狡诈。
贺君炀却不吃这一套，他冷笑一声，“七弟慎言，母妃自尽是因为认识到了错误。而陆二小姐救了皇祖母，乃是我朝之福。”
在没摸清贺君成的路数之前，贺君炀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打着官腔。
贺君成也不着急，慢悠悠给贺君炀倒上一盏茶，“大哥，我知道你最近很缺银子。如果大哥愿意帮我，陆清瑜的嫁妆我们可以平分，我还可以答应大哥一个要求。”
贺君炀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紧，墨瞳下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微光。
苏嫔自尽后，他的外祖父丞相苏廉就大失圣心，不仅在朝中的地位一落千丈，甚至连家中夫人娘家的产业也遭受重创。
宣王府开销巨大，而外祖母娘家的产业岌岌可危，自身难保，根本无法再给他提供任何资金的支持。
陆清瑜的嫁妆，几乎可以说是排了十里长街，不仅有金锭银锭，还有成箱的珠宝首饰，总价值不可估量。
盯着碧绿茶汤上的浮沫微微出神，贺君炀的心思却在高速运转着。
离镇国公得胜还朝还有大概三四天，此时镇国公府里的守卫正是空虚的时候，若是不尽快动手，恐怕等镇国公回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贺君成也不着急，就静静地吃菜喝茶，等着贺君炀的回答。
良久，贺君炀终于抬起了眸子，“可以合作。”
贺君成的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自己这曲炎草没白吃，眼睛也没白红。
他确实想要吞下陆清瑜的嫁妆，可这件事必须要有个替罪羊。
他亲爱的大哥，就非常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