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圣元山回来后，贺君玄就派人日夜审讯忘尘住持。
自从十年前建立影刹阁后，贺君玄的耳目范围就变得越来越广。
而作为影刹阁阁主，他和各个皇子都或多或少打过一些交道。
有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和宁王合作，得知了忘尘主持是宁王派去玄天寺的一个卧底。
就在昨日，忘尘终于扛不住刑讯，交代他给法慧的厥阴草是宁王给他的。
而更巧的是，厥阴草只能生长于极其严苛的极阴之地。
也就是说，厥阴草和九重莲都需要在极阴之地生长，且都极其稀少，而忘尘和白沅又都是宁王的人。
这世上，真的会有这样的巧合吗？
看着贺君玄深邃如寒潭冰渊的眸子，陆清瑜的内心也升起了一丝怀疑。
上一世，她并未太过深思九重莲的来路，毕竟能救人是最重要的。
可如今被贺君玄这一提，她也觉得这里面有些不对劲。
九重莲的自然产量，是绝对不可能完成救治全京城病患的。
所以......
一定是有人提前知道，会爆发这样的鼠疫，才会提前准备大批九重莲。
陆清瑜与贺君玄对视一眼，虽然有一定信息差，可一个共同的猜测还是呼之欲出。
“殿下是不是也怀疑，宁王有问题?”陆清瑜沉声道。
贺君玄微微点了点头，迟疑了片刻，还是决定把忘尘住持的事也和陆清瑜说一下。
“老三一直都对玄天寺有很大的渴望，所以他花大价钱给忘尘的家人加官进爵，以此收拢忘尘替他做事。法慧手里的复合弩，就是老三一直想要的，而那厥阴草也是老三给忘尘送过去的。”
陆清瑜的心思微微一转，就抓到了其中的重点，“厥阴草和九重莲的生长环境极其相似，所以说这场瘟疫的背后，也许就是宁王的手笔。”
贺君玄颔首，漆黑的瞳眸中划过一道幽光。
“老三从小就心思深，外界对他的评价也是褒贬不一。有人说他谦逊有礼，爱妻如命，也有人说他冷血无情，心狠手辣。若这鼠疫真是他在背后谋划的，我不会觉得意外。”
陆清瑜也点点头，宁王的人设确实如此。
“若真是宁王策划的这场鼠疫，他为的也一定是最后力挽狂澜，拯救全城百姓性命的这个声名。”
默了一瞬，陆清瑜抬眸看向贺君玄，墨色瞳子里闪动着一丝异样的光。
“殿下，如今我手上也有这个方子。鼠疫大概一周后全面爆发，如果殿下也需要这份功绩，到时候就可以拿出方子，做这个救世主。
至于药材问题，若是宁王还想分一杯羹，他就得主动将九重莲献出来。”
贺君玄深邃难测的眸光在陆清瑜的脸上略一停顿，而后微微勾唇，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邪魅笑容。
“陆清瑜，你在试探本王？”
陆清瑜黛眉微扬，露出一副无辜的神色，“臣女心思纯洁，只是为殿下声名着想，怎会试探殿下呢？”
贺君玄轻笑一声，微凉的眸子看向了远处的天际。
“我若是真的答应，你恐怕也不会把这方子给我了。为了救世主的名号，延迟拿出方子的时间，置百姓死活于无物。这样的黎王......”贺君玄转回头，盯着陆清瑜一字一句地道，“还值得你喜欢吗？”
二人的视线紧紧交织在一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
眼神纠葛中，陆清瑜倏地嫣然一笑，“殿下果然爱民如子，看来有关殿下心狠手辣的传闻也都是假的，清瑜对殿下是十二分的敬重。”
贺君玄凤眸微眯，漆黑瞳眸中神色晦暗不明。
陆清瑜的这句话，让他多少有些感慨。
他自小在吃人的深宫中长大，父皇给他滔天的权势，让他还在十二岁时就披甲出征。
他的那些个皇兄们，都把他这个被父皇特殊看重的弟弟当做眼中钉。
而在不断地摸爬滚打中，贺君玄也明白了一个道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他本身权势地位就已位同太子，若是品行和声名还深得民心，那对于陛下和皇兄们来说就太过于危险。
收回思绪，贺君玄的眸光再次落在陆清瑜的身上。
“若是陆小姐信得过我，可以将方子交给我，我一会就直接禀告父皇鼠疫一事，提前派人封锁疫情源头。至于九重莲，我会暂时征用京都药铺中所有的存货，然后就要等老三如何反应了。”
陆清瑜沉吟了一下，“方子我马上写给殿下。至于宁王那边，宁王妃说她会找机会潜入宁王的密室，看能否找到凤凰果。也许，那密室之中，就有鼠疫相关的线索。”
“可以，若是有消息，随时联系我。”
顿了顿，贺君玄突然想起来，陆清瑜本来是有两件事要说的。
“第二件事说完了，你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陆清瑜从怀中掏出陆音儿的字条，递给贺君玄。
“这是陆音儿亲自送过来的，他说明子川杀了明子洛，然后嫁祸给镇国公府。所以我想求殿下帮我个忙，看看能不能按照这个方向查出证据。”
贺君玄剑眉微挑，“你倒还真是不客气，就这么肯定我一定会帮你？”
陆清瑜微微一笑，轻柔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小女儿般的羞涩，“我与殿下缘分匪浅......求殿下帮清瑜这个忙。”
看着少女微微泛红的脸颊，贺君玄默默移开了视线，嗓音淡淡，“陆清瑜，你根本就不是这种低声下气，求人撒娇的性格，还是别在本王面前装了。”
陆清瑜神色僵了一下，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殿下倒是给我留点面子啊。”
“行了，这个忙我可以帮你，也当是报答你为我解毒。”
陆清瑜面色一喜，她本来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的。
“多谢殿下。”
等陆清瑜把白沅的方子默写出来后，贺君玄就拿着药方离开了院子。
他要进宫面圣。
而陆清瑜安抚好莎莎后，重新回了镇国公府。
关于莎莎的药，就留给贺君玄来解决，陆清瑜还要给她二叔母准备一份难忘的生辰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