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山王妃认真地打量了一眼她的神色,心下便有了计较。
“不、不好了!”
少女话音落下,便听见门外传来一道惊慌失措的回禀声。
符山王妃抬眼看去,正是面色迟疑的云枝。
她轻轻蹙了下眉尖,心里已然知晓发生了何事,站起身来,跟随吞吞吐吐的云枝过去看。
在经过面色如常的阮玉鸾时,忍不住侧过脸,意味深长地瞥过她一眼。
符山王妃也是特意流露出今早的神色,引得一众女客不由得纷纷起身,跟随她来看热闹。
毕竟符山王府的好戏,平日里可难看见。
符山王妃来到她提前准备好的僻静的院落里,才走到门边,便听见内里传出一阵女子暧昧的低吟。
她是过来人,一听便知好事已成。
妇人伸出指尖,推开了虚掩着的房门,那榻上纠缠在一起的两具躯体还因药的作用,浑然不觉。
见此情形,有胆小的小娘子不由得惊呼出声,众人窃窃私语起来,那内里忘情的二人方才回过神来。
符山王倒是似乎见惯了这种事,从榻上下来,顺手扯过架子上备好的衣衫,质问了一声。
“王妃,还不快控制局面。”
符山王妃便微微冷笑一声:“王爷把事都做完了,才想起来要妾身解决呀?”
话虽如此,但阮玉鸾心知肚明,他们夫妻二人也不过只是做给众人看的罢了。
符山王不再多说什么,粘腻的眸光从一旁沉默的阮玉鸾身上扫过,却也知晓跟她是不可能了,只是拍了拍王妃的肩头。
“别委屈了阮侍郎的女儿……给个名分吧。”
说完,便抬脚离去,让跟他狼狈为奸的妻室处理此事。
少女听着,心底微微冷笑,若说虚伪,不外如是符山王这样的人!
云枝拿桌案上的茶水,泼了一杯到那榻上的阮玉熙脸上。
她这才回过神来,见自己身无寸缕,很显然知晓方才是发生了什么事,崩溃地抓狂起来。
“不……不,怎么会这样!”
符山王妃走上前去,动作轻柔地替她把衣裳套上,语气柔婉。
“四娘子……往后你跟我就是一家人了,咱们一同侍奉王爷,真是有缘……难怪我这样喜欢你呢。”
阮玉熙不可置信,浑身颤抖着,双眸怔然。可是做符山王府的世子夫人……跟做一个比她父亲还要年长的恶心臃肿男人的妾室,她当然分得清孰轻孰重。
阮玉鸾站在门边,安静地望着阮玉熙绝望的脸庞。
这就是前世的自己……所承受的一切。这才仅仅是个开头呢,来日方长。
阮玉熙的眼眸,四周混乱地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她身上,淬了毒一般的狠戾。
“是你!是你陷害我!”
她被秋琇哄骗出去,说要带她去看阮玉鸾的好戏……她迈进屋内,便闻见一股浓郁的奇异香气,意识骤然昏沉。
接着醒来……便是如今这副场景了。
她不是傻子,这一看就知道是被人阴害了一把!
阮玉熙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力气,下地冲到阮玉鸾跟前,便要扇她。
少女伸出指尖,牢牢地握住她的纤细手腕,语气似乎有几分不明所以。
“四姐姐这话,我倒是听不懂了……四姐姐原先,不是对嫁进符山王府一事,很是热衷么?”
四娘子狠狠地咬住唇瓣,几乎到发白的地步。
那怎么能一样……她想嫁的是世子啊,而不是给年老的符山王做什么妾室!
她早就打听过了,符山王名声在外,一直流传着他喜欢摧残妾室的传闻。
一想到自己竟然中了她的计谋,阮玉熙只觉心里呕血一般憎恨。
“你这个贱人!”她辱骂不休,“你明明知道,你明明知道……”
明明知道什么?明知给符山王做妾是个不归路,还要推自己上去?
她没有说完,但二人之间都心知肚明。
“四姐姐,那你呢?”阮玉鸾轻飘飘地反唇相讥,“你也明明知道啊……不是吗?”
可是她得知此事之后……做得第一件事,便是将二人酒壶互换,好让自己,代替她坠入地狱。
她只是没有成功罢了。可前世,却是成功让自己,做了她的“替死鬼”的。
阮玉鸾憎恶她,无可厚非。
不仅仅是她,符山王夫妇、云枝……前世害她的每一个人,她都不会放过。
见她很明显知晓自己的所作所为,阮玉熙瞳孔微缩,随即咬紧唇瓣,一字一句。
“巧言如簧!你这个小贱人……”
说着,她便想捡起地上的碎瓷片,划破少女的脸颊。
阮玉鸾握住她手腕的力道微微收紧,将二人之间的距离拉近,却让她动弹不得。
凑近阮玉熙耳畔,她双眸紧紧地盯着对方的眼眸,一字一句。
“你以为,我还是从前那个任由你欺辱摆布的蠢货?这一次,谁也不能算计得了我,我绝不会再中你的计了……”
她加重语气,“我不会放过你的。”
她的语气,犹如从地狱中爬出来的那样冷凛狠意。
是,她是早有预谋。她前世在符山王府中,某一日被王妃赏赐了一支桃花簪子戴上,恰好这时王爷过来,便起身迎接。
谁知对方走上前来,便扇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毫不留情地把簪子从她头上取下来,扔到地上去。
“府里人都知道……我最厌恶桃花,你这是要跟我对着干?贱人!”
她之后再去询问王妃,符山王妃只是慵懒地笑了笑。
“那个呀……是我忘了告诉你了,真是抱歉。”
什么抱歉?分明是她故意为之。阮玉鸾心知肚明,后来暗中打听,才知道符山王曾经纳了一位姨娘,那姨娘却早就心有所属,被强抢进王府的。
那姨娘心有不甘,趁晚上房内只有二人时,便拔出头上的桃花簪子,发了疯一般刺杀了符山王。
他虽没死,从此却再也见不得“桃花簪子”这个东西。
阮玉鸾前来赴宴特地戴上,就是为了恶心对方。
阮玉熙怒从心头起,伸出指尖拿着瓷片就要划她。
少女眼尾余光瞥见一抹进来的黛绿色裙摆,惊谎失措地叫出声:“不要,四姐姐你冷静——”
下一瞬,她抬起阻挡的手臂上便被狠狠地划了一道,传来刺痛,少女面色苍白起来。
纪氏一进来便看见这一幕,不由得蹙紧眉尖,呵斥道:“四娘子失心疯了!还不快把她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