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崔禾这儿呆了一段时间后,染上了些病气,也跟着病了,这是说得通的,即便是文氏问起来,崔禾也不担心这个谎言被揭穿。
况且,崔禾又病了,崔栎不来看她也是不行的。
大家都是一个屋檐下的姐妹,不管长房与二房、三房现在闹成了什么样子,在还没分家之前,他们都住在宣国公府中,崔禾病了,崔栎不来看看,那是说不过去的。
大不了就给出一个,崔栎的身体略微弱一些,所以才染上了病气得了病,的理由就是了。
这个理由还是相当充分的。
只是,一听崔禾这么说,崔栎的表情又变得犹豫起来:“可是三姐姐……我若是这么做了,祖母那边又该怎么办呢?我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啊?”
“总有人要去替祖母诵经的,不是吗?二伯母不会让二姐姐去,妹妹又还那么小,我不去的话,应该怎么办吗?”
“我若是不去,那又该怎么办呢?又该谁去呢?”
崔禾看着崔栎的表情,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崔栎的性格一直很温顺。她是秋姨娘带大的,秋姨娘平日里的性子就是小意体贴的,即便是秋姨娘私底下的性子并非展现出来的那么小意体贴,但在崔栎的面前,大多数时候,还算得上是一位慈母,毕竟崔栎是她唯一的女儿。
即便是秋姨娘对崔栎只是个女儿,多有不满,但她只有崔栎一个女儿,对崔栎怎么可能会没有感情?
崔栎性子与秋姨娘平日里的性子不说是像了十成十,至少也是像了五六成。
但也就是因为她的性格温顺,若是让她不管文氏,她也做不到。只是让她顺着秋姨娘的话去做,崔栎也觉得别扭、难过。
崔禾叹道:“那你想要去替祖母诵经吗?若你想要去,那便去。”
崔栎沉默了好一会儿,哭丧着脸道:“三姐姐,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想去,我怕,连着跪那么多天,我很怕……可是,如果我不这么做的话,那祖母该怎么办呢?姨娘肯定也会不高兴……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说着,崔栎拉着崔禾的手,眼底的茫然显而易见:“我不懂,我不明白。三姐姐,三姐姐你教教我好不好?三姐姐。”
崔禾听着崔栎的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却能感觉到崔栎话语中的沉重。
没有人告诉崔栎,她的想法和秋姨娘的想法不同的时候,她怎么做。也正是因为这样,在这些事情落到头顶的时候,崔栎自然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应当怎么做。
只是,不等崔禾给出回答,崔栎又小声的同崔禾道了声:“抱歉,三姐姐,你还在病中,但我还是来打扰你,还是来同你说这些有的没的……”
崔禾摇头道:“没事,别放在心上,现在是你的问题更严重一些吧?你想要怎么样呢?你是想要去,还是想要不去呢?”
“我不想去。”崔栎嗫嚅的道,“可是……”
崔禾打断她的话:“没有那么多可是,你告诉我,你现在是想要去,还是想要不去就行了。你若是不想去,那就不去。若是想去,那便去。”
崔栎沉默了一会儿,小声道:“我不想去,可祖母那边又该怎么办呢?明净大师说了,要让与祖母关系密切的人去诵经的不是吗?”
“不是你,还可以是二叔父,还可以是三叔父。他们与祖母的关系,比你与祖母的关系更密切,不是吗?”崔禾见崔栎要说,他们忙碌,又道,“二叔父、三叔父并没有什么官职,家中的铺子平日里也并不是他们在管,既然如此,那他们忙什么?”
“他们不忙,他们也可以去的。”
至于为什么崔弘延与崔弘庆不打算去,原因其实也很简单。
因为自古以来,这种事都是落在家中的女儿头上的,他们怕是从来没想过自己去的。
况且,他们去寺庙吃苦做什么?指不定文氏还不许他们去呢,毕竟文氏对自己的两个孩子还是很心疼的。
不过,也就是因为这样若是崔栎不去,这事最后恐怕就只会落在文琳芸的身上。
崔禾希望文琳芸去替文氏诵经,是因为林氏很明显是打算做些什么,但她也同样心疼自己的这个妹妹。
崔栎才多大?才十岁。
让崔栎去替文氏诵经,还是去七七四十九天,一个十岁的孩子怎么受得了?
不止如此,秋姨娘也没有替她准备什么护膝之类的,就让她去,若是崔栎日日跪着,真伤到了膝盖,那该怎么办?
“也就是说,若是我不去,最后这些事情可能会落在父亲和二伯父的身上吗?”崔栎小声地说着,“不会影响祖母的身体,是吧?”
崔禾道:“不会。只是,若你不去,秋姨娘那边,你怕是不太好交代就是了。”
听崔禾这么说,崔栎就像是终于放下心来了似的,一把抱住崔禾,眼泪都不停的往下掉:“我不想去,三姐姐,我不想去。我怕姨娘怪我,但是我还是不想去。”
崔禾替崔栎理了理头发,轻声道:“不想去便不去吧,谁不知道这是苦差事呢?若这是好事,二叔母怎么可能会不同意让二姐姐去呢?”
去替文氏诵经,这本就不是什么好差事,崔栎不想去,想要拒绝,崔禾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她想要去,崔禾才觉得奇怪。
文氏对崔栀的态度都不太好,对崔栎态度,自然也差不多,崔栀与崔栎与文氏也不大亲近,崔栎不想去替文氏诵经,也不想吃这个苦,才是正经。
“好了,别哭了。”崔禾忍不住咳嗽了两声,道,“若是不想去的话,便装病吧,小心些,别被秋姨娘瞧出什么就是了。”
崔栎“嗯”了一声,又从擦了擦自己的眼泪,道:“三姐姐,我是不是很没用啊。我不知道我应当做什么,我还这副样子……”
崔禾轻声道:“当然不是,你不是没用的孩子。”
即便是崔禾这样说,崔栎却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一直等到崔栎离开,崔禾脸上的担忧都没有减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