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弘庆缓过神来,正色道:“是有些事情想要与你说。这里人多眼杂,我们边走边说吧。”
文琳芸笑着点了点头。
她在这寺庙的时间虽然不长,可哪些地方相对来说比较隐秘,文琳芸还是记得的。
没过一会儿,二人便走到了人烟稀少的后院中。
文琳芸给白露使了个眼色,白露便识趣地去后院的大门外守着了,见状,文琳芸才又对崔弘庆笑道:“三表哥是有什么事要与我说吗?”
寺庙的后院中,放着不少柴火。
寻找柴火这些事情,自然是与文琳芸自然是沾不上边的,林氏是捐了不少香火钱的,文琳芸也没想让崔弘庆觉得自己这些日子都过得很不好,只是想要让崔弘庆知道,她在寺庙的日子,不如在宣国公府的日子过得好而已。
毕竟这寺庙肯定是比不上宣国公府舒服的。
果然,一见到后院里不少零散的柴火,崔弘庆便皱着眉道:“琳表妹,你……”
见崔弘庆果然是误会了,文琳芸连声道:“三表哥莫要想太多了。大表嫂给寺里是捐赠了不少香火钱的,我的日子其实过得还不错的,我可没有做这些粗活。”说着,文琳芸还对着崔宏庆笑了笑,道,“三表哥可莫要误会了。”
话里话外,并没有谴责林氏一句,也没有说自己可怜,自己辛苦。可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崔弘庆想要不多想都难。
正如文琳芸所想,崔弘庆听她这么说,眼神中都带着些愧疚,道:“抱歉,琳表妹。这是我们宣国公府的事,最后却连累了你。原本我们想的是让栎姐儿来祈福的,但没想到禾姐儿病了,栎姐儿去看她,也染上了一些病气,这才……抱歉。”
文琳芸摇头谴道:“三表哥可别这么说,姑母与我是一家人,我能帮上姑母的忙,我是很高兴的。怎么三表哥说得,就像是我不应当给姑母帮忙似的,再这样说,我就要生气了。”
“况且,从辈分上来说,栎姐儿也是我的表侄女,哪有表侄女病了,我这个做姑姑的,不关心的道理?替栎姐儿到这里来,我是愿意的。再者,栎姐儿的年纪还这么小,在这儿诵经七七四十九天,栎姐儿的身子骨怎么受得了?”
说着,文琳芸还皱着眉头,小声抱怨了一句:“照我说啊,你们这些男子,断是不会疼人的,这么重要的事都没注意到。”
崔弘庆被文琳芸说得一愣一愣的,连声道:“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听崔弘庆这么说,文琳芸就像是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不应该和崔弘庆说这些似的,整张脸都涨得通红,小声道:“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三表哥。我只是觉得……栎姐儿她年纪还这么小,而且又病了……我……”
这说话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文琳芸更是直接低着头不说话了,看上去就像是一时冲动之下,说出了什么不该说出的话,现在正在后悔的小女郎一般。
崔弘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咳嗽一声,转移话题,道:“我知道琳表妹没有什么恶意。说起来,我今儿来找琳表妹,是有事相商。”
见崔弘庆面色凝重,文琳芸忽然生出一丝不妙来,但脸上的笑容却还是没有消除半分,轻声道:“三表哥?怎么了吗?”
崔弘庆道:“前些日子大嫂说,你因为我们宣国公府的事在寺庙中替娘诵经,是我们宣国公府对不住你。不若就让母亲认你做义女,这样,你日后嫁人,也有我们宣国公府撑腰,也能找个更好的人家。母亲也觉得好,便托我来问问你的想法。”
一听这话,文琳芸就算是装得再好,脸上的笑容也变得难看了几分。
林氏提起这话,文琳芸只当是林氏不想让二房、三房再起波澜了,毕竟长房的崔旭与崔柳也应当定人家了,她自然是不想二房、三房继续闹下去的。
不管怎么说,文琳芸现在和林氏可没什么矛盾,文琳芸并不觉得,林氏是想要害她。
毕竟,林氏没有对她动手的理由,文琳芸只当是巧合。
可文氏为什么同意林氏的意见,那文琳芸却是再清楚不过的了,文氏就是不希望她与崔弘延、崔弘庆扯上什么关系,就这么简单。
只是,这腹中虽然有一肚子气,文琳芸却是强行忍了下来,但脸色却依然难看:“三表哥,我知道,我被认作你们宣国公府的义女,有千万的好处。可我父母健在,身体康健,我为何要做你们宣国公府的义女?我若是在京城出嫁,又认姑母做义母,那我究竟是文家的女儿,还是你们宣国公府的姑娘?”
“是了,我被认作你们宣国公府的义女是有千万的好处,但我依然是不愿的。”文琳芸垂眸,“我为姑母做事,是我自己愿意的,你们也不必想着要回报我什么。”
崔弘庆一听,连声道:“琳表妹,我们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若你是我们宣国公府的姑娘,到时候相看人家,也会更……”
只是这话还未说完,文琳芸的眼泪就掉了下来,道:“我知道,我商女的身份不好看,但我爹娘对我疼爱,我不想成为你们宣国公府的姑娘,我也不想别人谈起我的时候,说我是宣国公府的姑娘,我只想做我们文家的姑娘。”
“我不是这个意思。”崔弘庆并不擅长说这些,着急忙慌的道,“真的,我们不是这个意思。琳表妹,即便是认作了我们宣国公府的义女,你不也还是你们文家的姑娘吗?”
文琳芸摇头道:“这不一样。若我不是宣国公府的义女,别人提起我,都会说我是文家的姑娘。可若我是宣国公府的义女了,谁还会记得我是宣国公府的姑娘?”
“你说我任性也好,不识好歹也罢,三表哥,我是不愿的。”
说着,文琳芸擦了擦自己眼角的眼泪,道:“我只要别人在提起我的时候,想起来的,是我的爹娘,这便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