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方鸣猛掐了自己大腿一下，重新掌握了身体的控制权，同时确认了自己不是做梦。
今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那黑影终于动了，歪着脑袋，似乎是在疑惑。
“明明是个凡人，不仅吃了活仙散没事，还居然能在这样浓烈的妖气下行动，甚至还有护身法器，有过仙缘？谁给你的？”
“妖修？”
好熟悉的声音，方鸣确信最近和这声音的主人交谈过。
那黑影站了起来，越走越近。
方鸣瞳孔收缩，眉间似乎有一朵乌云，脸色铁青的说道。
“居然是你？”
月光重新从云层中探出头来，那人走到光亮处，尖嘴猴腮，身材壮硕，与之前见过的怪物不同，他的后背并没有隆起。
昨天的婚宴上还见过的，是那送来奖赏的官差。
嬉笑两声，那官差打量了方鸣几眼，满意的点点头。
“想不到边境还有这种好苗子，直接吃掉也太可惜了。”
官差递出一个小盒子，顺手打开，里面是一颗晶莹剔透的珍珠。
“这是更凝练的活仙丸，吃下去，你会成为我们的一员，如果失败，无非就是变成肉块，那时我会负责的...”
官差意味深长的看来方鸣一眼，舔了舔嘴唇，让方鸣直起鸡毛疙瘩。
方鸣低下头，看着对方手中的盒子，心中已经明白了大半。
“青青她，刚才已经服下了？”
“是啊，我看她吃的加了活仙散的饭菜特别少，特意来喂给她。”
见方鸣直直盯着他的活仙丸，官差知道这事成了。
原本肉身越强大，活仙散转化的也就越慢越难，但相对的，成功转化成妖身的实力也就越强。
眼前这人一点转化迹象都没有，肯定肉身中藏有什么秘密，只要方鸣吞下，那就是任他拿捏。
发现这么好的人才，等回去肯定有赏，若是带不回去，自己现场吃掉也能实力精进一层。
横竖不亏的买卖。
见方鸣迟疑，官差看出方鸣的担心，有些不耐烦，又加了一句。
“你不用担心，她吃的只是普通的活仙散，不会威胁到你，你确实是独特的。”
方鸣头也不抬，一个月来的记忆如走马灯一般在眼前闪现，从转生到进村，发现邻村的异样，第一次遇到仙人，教书先生一家的热情善良，最后是一张少女的笑颜。
他们都对他挺好的，他们本不应该就这样死去。
“想好没有？还有什么顾虑？到底要不要？”
官差已经快失去耐心，看向方鸣的眼神也越来越饥渴，他最近才成为妖物，急需吃人来巩固根基。
方鸣抬起头来，面无表情，什么都没说，官差却感觉后脑勺被重重砸了一下。
“好快的速度！”
一股剧烈的妖气从官差身体四周蓬勃散开，他的脑袋往不可思议的角度一扭，堪堪躲开了手机的第二下撞击。
“臭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死！”
官差极为恼怒，猩红的眼眸吃人一般死死盯着方鸣，双手化作利爪，朝着方鸣挥来，被手机挡下，发出清脆的声音。
见第一下未终结，第二下还没中，方鸣咂舌了一下，转头就跑。
“青青！”
方鸣跳上床，青青果然在沉睡，皱着眉头，浑身打颤，像是在做噩梦。
时间紧迫，他用被子将青青裹住，背在身后，趁着手机争取到的时间，三步并作两步，往门外跑去。
“可笑！”
官差怒极反笑，凡人如何能从妖修手中逃脱，他随手一指，散发的妖气便凝聚成实质，化作千根黑针朝着方鸣脑后刺去。
令他大跌眼镜的是，方鸣竟然跟没事人一样，连一个踉跄都没有。
“我的妖气又不是皂荚搓的泡泡，怎么会对凡人一点用都没有？”
不再多想，官差妖修的手臂胀大，随即从中抽出一截森然的白骨，顷刻间便变换成弧形刀刃形状。
“把他的头砍下来试试。”
方鸣听到破空声传来，身体本能往前一扑，一块闪着寒光的飞镖同时从他原先脑袋所在位置飞过去。
周围越来越冷了。
他想赶快起身，却发现自己没有力气，仿佛他的体力都被这股寒气吸走一样。
主屋那边传来不祥的凌乱脚步声，好像有无数人在蹦跳一般。
方鸣抬头一看，那主屋从阴影中伸出数十根肢条，每根肢条靠近末端的地方都挂着沉甸甸的人面果实。
猎户、农夫、大夫、孩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是方鸣熟悉的面孔。
此时此刻，他们或哭或笑，但相同是流着血泪的眼睛都怨恨的盯着方鸣，不复往日的友善，小声咒骂着。
“不要离开我们！”
“爹！娘！我们做错了什么？”
“好痛啊，救救我，救救我！”
“...”
黑暗的主屋中震动还在继续，那些血肉果实脱落坠地，瞬间便化作人面犬的形态。
方鸣顿时明白了这肉树的用途。
合着是人面犬的流水线工厂啊。
现在。
前有狼后有虎。
“这我咋跑？”
画面太美，方鸣不敢再继续看下去，走廊上只留下一声叹息。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把青青放平，让她躺在自己旁边。
手机飞回自己周身，里屋的官差妖修也跟着出来了。
“枉费我一番功夫，你真是该死啊。”
官差边走边骂骂咧咧的。
“这和妖族毗邻的边境，想跑能跑到哪里去？再说了孤门关已经沦陷，青云宗被灭门，妖族大军已经日夜兼程，疾驰三天便可达到帝丘，不多时，整个中夏州都是我们妖族的天下了，真是个不识时务的家伙。”
越说越兴奋，官差妖修全然忘记了自己之前人族的身份。
方鸣抚摸着一旁青青的脸庞，听着官差妖修的鬼话越听越心惊。
官差妖修走到他们俩面前，又凝聚出黑针向方鸣扎去，看方鸣还是完全没事的样子，百思不得其解。
“算了，这样，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他懒得多想，中夏州地大物博，人杰地灵，体质特殊的人才如过江之鲫，待会直接吃掉，说不定对自己也大有裨益。
方鸣冷到发抖，意识逐渐模糊，最后操纵手机砸向官差，却飞得摇摇晃晃的，速度也大打折扣，被妖修轻松拦下。
“明明对夺魂刺免疫，却受不了普通妖气对人族的侵蚀，你可真是个怪胎。”
方鸣没心思去听这些话，他突然发现青青嘴唇紫青，体温骤降，几个呼吸间便变得冰冷，胸膛的起伏也停止，简直就像...
“死了。”
官差有些惊讶的说道。
“可惜啊，看来她身子骨太弱了，连成为最低级的妖修都办不到呢。”
“啊...啊...”
方鸣张大嘴巴，却只能发出呜咽声，人悲伤到一定程度确实会失声，现在他连祈求的话都说不出来。
“女的给你们，男的不准动，那是我的食物。”
人面犬围在两人身边，蠢蠢欲动，官差连忙喝止，才控制住了局面，他可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
“这样就结束了，其他同僚应该也很顺利吧。”
官差望向天边，快要天亮了。
潜入边境村的不止他一人。
方鸣闭上双眼，意识像是跌入水中，心中满是不甘。
“但凡我有力量的话...”
远处的亮光仿佛在呼唤着他，方鸣朝那个方向游去。
“我的手机？”
亮着白光的手机悬浮在水中，没等方鸣反应过来，那手机突然横着贴上方鸣的腰间，从两侧伸出黑色长带，在后面的脊椎骨位置相连，简直就像腰带。
“这是？火影忍者的人物卡？”
腰带左侧还绑有卡盒，顶部自动打开，从中飞出一张和手机屏幕大小相同的卡。
是暴怒带土。
方鸣低头看去，肚子中间的手机已经变成了卡槽，他心领神会。
“这次，一定要保护好。”
“变身！”
轰！
一道雷击闪过，将扑上来的人面犬电得黝黑焦烂，官差正准备上前，也被吓了一跳，慌忙后退，摆出架势。
“雷劫？”
那道雷正好劈到那凡人身上，太过巧合，让他不禁想起修士成大道时渡的雷劫。
不过，怎么可能呢？
他一拂袖，将火光和白烟散去，金黄色的缕缕阳光从地平线上射来，黎明即将结束。
在那站着的，是一个身着紫衣斗篷，树枝背甲，戴着独眼螺旋白面具的人，怀里抱着刚才死去女人的尸体。
从那眼孔中露出的幽幽红光让官差妖修都不禁打了个冷颤。
气势的一百八十度转变让官差都有些发懵，差点忘了自己现在是妖身。
刚才那凡人哪去了？
方鸣右手缓缓抬起，最终指向官差妖修。
“来细数你的罪恶吧。”
“畜生们，给我上，发挥你们余热的时候到了。”
妖修后退一步，众多人面犬护在他的身前，随着他的一声令下，猛然朝方鸣撕咬扑去。
妖修的神识探察中，对方还是刚才的凡人，只是外貌衣着气质完全不同了。
但现在确实还摸不着底，先让那些刚转化完成的低级妖兽探探路。
反正是就地转化的，死了也不心疼，就算现在活下来了，也会作为和人族战争的耗材战死，不如现在为他所用更有价值一些。
他破开屋顶，站在已经算是参天大树的肉树肢条上，仔细观察。
“啊啊啊啊啊...”
方鸣痛苦的捂着脑袋，用树枝将青青的尸身保护好后，他的身影就在虚实之间不断转换，让接近的所有人面犬都扑了个空，甚至不少撞在一起，多了几道血痕，更倒霉的进了同类的肚子，一时间场面极度混乱。
“木遁·扦插之术。”
方鸣没有理会这些杂鱼，往妖修方向扔出一根尖刺，速度极快！
官差用神识探察，怎么看都只是一根普通的树枝，恐怕连他的皮都伤不了。
“雕虫小技。”
冷哼一声，他猛一挥手，便掀起强烈的妖风，打算直接吹飞这根小树枝，但随即他的笑容便凝固在脸上。
那树枝丝毫不受影响，笔直的向他飞来，已经近在咫尺。
他只能先操控自己的身体，往人族绝不可能做出的方向扭去，总算躲过，仅仅是擦破了一点皮。
“啊啊啊——”
官差惊恐的发现，那枝干从那细微的伤口处钻入生长，自己还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全身各处长出墨绿的枝干。
钻心的疼！
同时自己的识海像是被开了一个口子一样狂泻不止，修为以恐怖的速度狂跌。
一个没站稳，他就从肉树上落下来，一根枝条从方鸣背后伸出，缠住了他的腰，随后，另一根树枝便是像抽陀螺一样对着官差的肉体狂轰滥炸。
“你怎么，怎么可能？！你这种废物，也能翻身？！”
官差被抽的神志不清，全身上下火辣辣的疼，连人形都保持不了，现出了自己转化后的妖族真身。
是一只大蜈蚣，头部是官差的人脸。
口吐人言，不停咒骂方鸣。
方鸣的脸隐藏在面具中，看不清是什么表情，他从右侧的卡匣中抽出一张卡，放入腰带的卡槽中。
【final vent】
“地狱之乱。”
一瞬间，方鸣似乎看到了青青的笑颜。
从他身后，无数粗壮的树干拔地而起，范围极大，连同人面犬和肉树也被卷入。
血肉横飞，猩红的血液将黎明的天空染红，柳村成了名副其实的地狱。
树的尖端全部指向官差，蓄势待发。
官差额头滴下一滴冷汗，感受到生命威胁。
蜈蚣脸色变幻，最终定格为悲悯的样子。
“请给我一个机会，饶了我，饶了我！！！放过我吧！！！我也是被迫成为妖修的！！！相信我！！！”
如果他还是人身，一定毫不犹豫的会选择下跪。
方鸣叹了口气，急速生长的树干也一时停止，让官差看到了希望，他脸上痛心疾首的样子犹如真心回头的浪子，谁来了都会夸一句虔诚。
只是，他的希望被方鸣接下来的话给无情击碎了。
“给机会？给沟槽！”
“一旦你杀了第一个人族，你就无法回头了。”
“绝望就是你的终点。”
官差的蜈蚣躯体停止扭动，下一秒，周遭的尖木如长虹贯日，利索的钻入了他的妖族躯体，撕成无数瓣碎片，哪哪都是。
天，终于亮了。
方鸣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怀中是早已冰冷的青青尸体。
早晨清冷的阳光洒在她身上，仿佛还活着似的。
忽然，他的身旁突然多了一个人，一股清香掠过鼻尖。
方鸣转头看去，是一位素白青纱的美妇，神色悲伤，满是惋惜。
“是你解决的这里吗？”
方鸣无言的点了点头。
卓吟霞看着经历了一场大战之后的柳村废墟，旋即温柔问道。
“我是卓吟霞，现在帝丘正值危急存亡之际，能借用你的力量吗？”
方鸣沉默不语了几晌，回问道。
“能杀妖族吗？”
“当然。”
“能救活我的妻子吗？”
“这...”
卓吟霞面露难色，在她看来，女孩的神魂已经归于天地，正常来说已经是不可能了。
但眼前这个少年识海枯竭，却独自解决了柳村的异变，肯定有过人之处。
那就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去衡量了，想到这，她点点头。
“凭你的力量，未来一定没问题。”
方鸣脸上的神采恢复了一些，他站起身来，背着青青，对卓吟霞说道。
“那我们走吧。”
“嗯。”
卓吟霞有些惊讶，这少年竟然这么快就振作起来，让她都有点欣赏。
她本在西枯州闭关修行，突然接到了天仙令的召唤，才连忙出关往帝丘方向前进。
一路上，见到的是妖族修士和人面犬大军，各个边境村的状况都惨不忍睹。
能帮的她都帮了。
直到刚才，她感应到这边
“对了，你是青云宗的吗？”
方鸣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美妇嫣然一笑，摇了摇头。
“我是散修，世人也叫我，永安剑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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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方鸣没下载火影手游的if线，即平行世界，是另一种可能性的世界，与主线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