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瞧瞧。”
没等林之回应,俞飞白便不客气地接过玉鱼,仔细端详。
片刻后,俞飞白赞叹不已:“剔透温润,光泽如脂,乃上等的昆仑碧玉。玉色纯正无比,竟已达清潭之境。”
“清潭?何意?”林之好奇发问,他对玉石的了解,远不及俞飞白。
“嘿嘿,原来你还不知。”俞飞白面露得意,此刻他十分享受。只有在此刻,他的自信心才能恢复,深信自己多年研习玉石并未白费。
此时,赵谦并未察觉俞飞白的心情变化,闻言笑道:“清潭,乃玉色的一种分类。清代的陈性曾着书,书中列举了诸多玉石色泽的种类,如坩黄、坩青、朱砂红、鸡血红、白果绿、秋葵黄、鱼肚白……总称十三色。”...
\"在这世界之中,青玉种类繁多,有虾子青、鼻涕青、杨柳青、竹叶青、雨过天青、澄潭蓝、水苍翠等奇妙色泽。\"
俞飞白偷偷瞥了赵谦一眼,赶忙解释:“你的这枚青玉鱼佩,质地温润,光泽如深邃碧波,可被赞誉为‘澄潭蓝’呢。”
“呵呵,没想到,玉石的色彩竟有如此博大精深的学问。”林之微笑回应,随即问道,“那本书叫什么名字,有空我也要找来一读。”
“名为《玉纪》,”赵谦笑着回答,“如果能与清末古玉学者刘大同的《古玉辨》对照品读,定会更有体会。”
“这两部典籍,确实值得研读。”俞飞白点头认可,接着建议,“不过你初涉此道,不必急于研读高深之作,应从基础开始,先看看《古玉精英》、《古玉拾萃》、《古玉辨识》这类入门书籍,逐步深入。”
“我明白了。”林之微微一笑,有客人来访,他不便继续躺着,于是连忙起身,伸手示意,“各位请坐,抱歉,条件有限,连杯清茶都无法奉上。”
“哪里没有,只是你未曾留意罢了。这修养之地,设施比皇室套房还要齐全,怎么会少得了这些。”俞飞白随意地说着,走向床头柜,揭开双层柜门,露出其中井然有序的一套茶具和几包精致包装的茶叶。
林之一看,原来是安溪名产铁观音。
林之不禁笑道:“我这两日卧床不起,真是忽略了这些。”
“现在感觉好些了吗?”赵谦立刻关心询问。
“恢复得差不多了,现在出院也没问题。”林之笑道,手臂轻轻一挥,力量涌现,衣衫摩擦空气,发出微响。
“这么快?昨天还病态恹恹,今天就好了?”俞飞白惊讶道,“身体是自己的,切勿硬撑啊。”
“那是自然,我不会拿自己身体开玩笑的。”林之认真地说。
“看来,我们还是低估了你的体质和自愈之力。”俞飞白感叹,手脚利落地将茶具搬到桌案上,然后娴熟地烧水泡茶。
茶叶虽好,水质应当也是山泉,但俞飞白的茶艺却并不出众,泡出的茶水,味道或许稍逊一筹。
当然,赵谦拜访林之,并非只为品茶,而是为了签署契约。
于是,聊了几句,浅尝了口茶后,赵谦笑容可掬,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中拿出两份打印整洁、字迹清晰的合约,递给林之。
“林先生,请你先审阅这份合同。如果有任何不满之处,尽管提出,正雅轩会尽全力满足你的需求。”赵谦诚恳地说,十分周到。
林之接过合同仔细阅读,发现条款与原先商议的相差无几,主要约定他将文同的真迹墨竹图委托给正雅轩拍卖,而正雅轩则免收佣金。此外,还明确了双方的权利和义务等内容...
然而,林之察觉到,契约的最后一款似乎蕴藏着非同寻常的秘密,对他有着无尽的裨益。
“赵经理。”林之抬眸,略带疑惑地说:“这份契约的末尾……”
“这是唐阁主特意指示的,以展示我们正雅轩的诚挚。”赵谦立刻笑道:“虽然这种情况几乎不可能发生,但我们仍做了预防措施。唐阁主也说过,这个价位尚有商量余地,不知林先生意下如何?”
讲到这里,赵谦也感到有些奇异,如此交易,堪称仁义商家的典范。
“价格还能商量?”俞飞白一头雾水,拿起另一份契约,直接翻到最后,低声念道:“如墨竹图流拍,正雅轩愿私下以八百万金币购得……”
“八百万金币!”
俞飞白沉思片刻,轻笑道:“文同的墨竹图,估摸也就这个价值。林之,你也没吃亏,还犹豫什么呢。说不定正式拍卖时,还卖不到这个价。那时,你恐怕巴不得它流拍吧。”
“我没有犹豫,只是觉得最后一款多余。”林之微笑着说:“若真流拍,只需将物归还原主即可,无需正雅轩出金币购买。”
“林之,不必为正雅轩节省。”
赵谦还没开口,俞飞白已抢着说:“何况,唐青花的心思我还不清楚吗。我猜,若非天南海北相隔万里,这幅墨竹图早已落入他手中,不会再次拿出来竞拍。现在又多此一举加上条款,无非是怀着一丝微茫的希望,堂而皇之地取得画作罢了。”
赵谦在一旁淡笑不语,但他的眼神已透露出俞飞白所言非虚。
“那就没问题了。”
林之见状,轻轻一笑,果断地在两份契约上签下了名字。自决定将墨竹图交付正雅轩拍卖那一刻起,他从未想过要回。至于这画最后归属何人,已与他无关。
“唰唰唰……”
短短十几秒,笔尖起落,林之完成了两份契约的签署。
“林先生,合作愉快。”赵谦笑容满面,连忙将契约仔细收进公文包,才算彻底释然。
“画卷目前还在黄老那里,不知装裱是否完成。”林之此刻笑着提到:“而且,我也答应黄老借给他鉴赏几天……”
“不急。”
赵谦急忙说:“稍后我会去拜访黄老,拍摄两张宣传照。等到正式拍卖前两天,再把画作送至正雅轩即可。”
“这样就很好。”林之点头,又微笑着问:“拍卖日期定好了吗?具体是哪一日?”
“十二月二十一日。”赵谦回答。
“哦!”
起初,林之沉浸在计算距离十二月二十一日的神秘时刻还有多少时日,却突然有种违和感涌上心头。他恍然大悟,那天,正是传说中的奇厄之日。
当然,林之也清楚,关于那个日子的世界末日预言,众人不过是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尽管谣言四起,但归根结底,只是大家互相嬉笑调侃的玩笑罢了。
实则,正雅轩将拍卖会定于那天,或许也是为了吸引眼球的奇幻噱头。
“还剩半月光阴。”俞飞白一边算着,一边笑道,“足以在蜀地秘境中畅游几番了。”
看来,他仍抱有游历蜀地秘境的念头未曾消退。
“浮光掠影,难以领略其中真意。”林之皱眉回应,“况且,离家许久,我也该重返瓷器之城了。反正,两地之间仅隔数个时辰的飞行。待到拍卖盛会开启,再飞驰而来也不迟。”
“此时回去,你不怕遭受责难吗?”俞飞白满脸笑意。
“确有道理……”林之犹豫了,仅仅两天时光,高德全的怒焰或许仍未平息。若此时回去,恐怕会撞上风暴中心。
此时,赵谦轻声笑道:“林先生刚从重病中康复,也该静心修养一段时间。若是觉得寂寥,可去青城山、峨眉山,那些山水如画的幽静之地散心。”
“说得也是。”林之沉思片刻,点头道,“难得涉足蜀地,若未登临峨眉山巅,说出来怕是有些丢脸。”
“正是如此。”俞飞白笑道,“不只峨眉山,还有眉山,那可是苏子的故土,你难道不想去一睹风采吗?”
“好吧,你说服我了。”林之耸肩道,“过几日,便去游览一番,瞻仰胜景。”
此时,赵谦饮完茶水,眼尖地起身笑道:“二位,我尚有要事处理,不便久留。先行一步,待到闲暇之时,再登门拜访。”
“好的,赵经理走好!”
林之起身,相送赵谦出门。
稍后,林之回归,直截了当地问:“怎么样,那枚令符真的与张献忠有关吗?”
“确实有关。”
俞飞白并未卖关子,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说道:“回家后,我请教了几位博学之士,并查阅了古籍。据记载,张献忠建立大西帝国之际,曾将军队分为一百二十个营,设有虎威、豹韬、龙韬、鹰扬四支亲卫,由都督、将军统率。”
“如果没有意外,这块令符就是虎威亲卫将领的象征身份。”
俞飞白的声音带着激动:“我觉得,你昨日的推测是对的。这些亲卫平日里守护在张献忠身边,直白地说,他们就如同今日的皇家禁卫军,除非遇到特殊状况,否则绝不会远离张献忠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