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高德全叹了口气：“唉，早知不该让你跟飞白去蜀都，没学到什么好，倒是学了他的狡猾。”
    “德叔，这事对我们双方都有益，不能算狡猾吧。”
    林之轻轻笑道：“一来，我不忍心索取你的金币。二来，我们可共担那神秘的魔法风险。若炼造毛瓷的尝试失败，珍贵的魔法瓷片化为尘土，你投入的金银岂非流水般逝去？如今这般安排，你无需一枚金币，便能自由享用一箱魔法瓷的碎片，何其明智啊。”
    “看来，你不但机敏了，还学会了那些狡猾的谈判技巧。”高德全摇头道：“等飞白那小子过来，我定要狠狠地‘教训’他一番。”
    “嗯，德叔你随意处置他，无需顾虑我。”林之笑道：“不过，你觉得我的提议如何呢？”
    “并不吸引人。”高德全微笑着叹了口气，神情转为认真：“若是我一人作主，我当即答应你。但毛瓷的研究资金与稀有材料，大多来自苏文弈，如今已有初步的魔法成果，以及仿制毛瓷的可能，我不便将他排除在外。”
    “此事易解，那我们三人一同合作吧。”林之毫不犹豫地说：“若失败，不必多言；若是成功，均分成果便是。”
    “我并无异议。”
    高德全想了想，皱眉道：“只是不知苏文弈的态度。”
    “那就劳烦德叔你打个传讯问问。”林之提议道：“想来他也该明白，多一个伙伴分担风险，对所有人都是好事。”
    “好吧，我这就联系他。”高德全点点头，掏出魔力通讯器，找到苏文弈的联系方式开始联络。
    此时，送水的精灵送来了一桶清澈的魔法泉水。林之付过费用，将水抬至会客室，熟稔地煮水泡茶。茶香四溢时，高德全刚好结束通话，步入室内。
    林之适时将一杯七分满的热茶置于高德全面前，微笑问道：“德叔，苏文弈怎么说？”
    “可能会让你失望。”
    高德全举起杯子，一口饮尽略烫的茶水，皱眉道：“我刚提及此事，他并不赞同与你联手，反而希望能购买这些魔法瓷碎片。至于价格，只要你提出的不是天价，他都会接受。”
    “呵，真是位富有的贵族，出手阔绰啊。”
    林之此刻也皱起眉头，心中盘算片刻，摇头道：“如果德叔你能借助碎片炼制出新的魔法毛瓷，我还能回赠冯老几件，算是回报他的厚爱。但现在苏文弈反对，那就罢了。毛瓷碎片我不会出售，那是冯老的心意，我会珍藏。”
    “原来如此……”
    高德全沉思道：“嗯，一会儿我就这样回复苏文弈。”
    “嗯。”
    林之点头，有些好奇地问：“德叔，你不怪我？”
    “怪你什么？关键的魔法材料在你手中，你不答应，谁也无法强求。”
    高德全神秘地笑道：“再者，我已经遵循古道热肠，将此事告知于他。如果他不接纳你的提议，那便是自动退出，日后也别怪我与你单独联手。”
    “没错。”林之顿时茅塞顿开，乐呵呵地说：“既然他自己不愿担责，我们就不能怪罪于撇下他独自前行了。”
    “你也不必过于欢喜。”高德全微笑着说：“苏文弈并不愚笨，必定会派遣使者前来与你洽谈。若高价购得你手中的魔瓷碎片仍未能如愿，他必定会转变态度，同意三方共事。”
    “何不直接应允，何必如此曲折呢？”林之摇头感叹。
    “这便是商人的天性。”
    高德全随口回应：“任何事，他们都渴望获取最大利益。待他遣人前来，你态度坚定些，苏文弈自然知晓该如何行动。”
    林之一听，立刻会意点头，笑道：“多谢德叔指点。”
    “这是我应当做的。”
    此刻，高德全眼中闪烁着光芒，满脸洋溢着喜悦：“说实话，这半个多月来，我对魔瓷的研究已陷入瓶颈，若再无突破，恐怕只能放弃。如今你带回一箱魔瓷碎片，宛如雪中送碳。若非顾忌声誉受损，我早就懒得理睬苏文弈，直接自个儿尝试炼制了。”
    说到底，高德全并非沉迷研究的痴狂者，他不会因一时好奇而失掉诚信，品行远超那些唯利是图的奸商。难怪钱老如此信赖高德全，将古董斋的经营交予他手中。
    林之沉思片刻，笑着说：“德叔，无论苏文弈是否同意，我们终归要合作。那么，这箱魔瓷碎片就先交由你研究吧。”
    “好。”
    高德全没有推脱，爽快答应，并兴致勃勃地说：“林之，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想全面了解瓷器的特性，首先要从研究碎片开始，魔瓷也不例外。”
    “稍微自夸一下，对于我们这些古瓷仿造大师而言，模仿历代瓷器的韵味并非难事。真正的挑战在于复制胎体的薄厚、光泽度、釉料等细微之处。”
    高德全略显激动地说：“现在有这么多的魔瓷碎片供研究，定能收集到最详尽的数据。那时炼制出的魔瓷，虽不敢保证完全相同，但相似度至少能达到九十九分之一。”
    “技术层面的‘梦已启航★清逸尔雅’之事我一窍不通，只要有用能帮到德叔就行。”林之笑道：“一切都拜托德叔了，我就等着坐享其成。”
    “哪能这样呢。”高德全心情愉悦，也开了个玩笑：“烧窑时还缺个搬运木材的小工，非你莫属。”
    “我这细胳膊细腿，怕是扛不动啊。”林之笑道：“不怕辛苦劳累，只怕耽误了正事。”
    “没事，等你把木材搬好，我再开始烧窑。”
    戏谑了几句后，高德全自然而然地问道：“对了，这次你在蜀地的冒险，不会只是带回一箱破碎的霜纹瓷器残片那么简单吧？没发现什么奇妙的遗物？”
    其实，高德全也只是随口一提，并未真的相信林之能再次发掘出奇遇。
    然而，林之犹豫了一下，想到余飞白那张藏不住秘密的嘴随时可能泄露消息，与其让他添油加醋，不如自己来揭开谜底。于是，林之微笑着说：“奇特的发现倒是没有，只是无意间挖到了一处秘密宝库。”
    “咦？”
    高德全惊讶道：“难不成你真的找到了张献忠的失落宝藏？”从高德全眼中闪烁的笑意可以看出，他认为林之在开玩笑，并未当真。
    然而，林之却露出一丝惊讶，眨着眼睛问道：“德叔，飞白已经告诉你了？”
    “告诉我什么？”高德全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握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颤，惊声问道：“你是说，你真的发现了张献忠的宝藏？”
    “德叔，别激动，保持冷静。”
    幸运的是，高德全手中的杯子里是空的，否则林之怕是要跟着遭殃。
    尽管如此，林之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震惊吓了一跳，连忙解释：“我没找到张献忠的千艘沉银舰队，只找到了一些古老的铜币。”
    “呼……原来你是说那些古币啊。”
    高德全松了口气，笑道：“收获也相当可观了。要知道，张献忠的铜币……等等，你说的铜币，不会是西林功勋大钱吧？”
    “看起来是这样。”林之笑容满面地回答。
    “这可是钱币界的瑰宝啊。”
    高德全感叹道：“林之，你的运气真是好到不行，西林功勋大钱位列古钱币五十珍之一，不知有多少收藏家梦寐以求。对了，你找到的是铜制的还是银制的？”
    “都有。”林之含糊其辞。
    “都有？”高德全惊讶道：“你这么好运，居然同时得到了两枚？”
    “不只两枚……”
    林之犹豫着说：“实际上接近两百枚，其中包括金制的西林功勋大钱。”
    林之本以为高德全听到这个消息会大吃一惊，却见他依旧镇定自若，悠闲地为自己斟茶，细细品味。
    林之一愣，随即领悟了高德全的心态，立刻笑道：“德叔，你似乎不太相信？”
    “林之啊！”
    饮了一口茶，高德全似是叹息，又像是安慰：“你还年轻，偶尔犯点小错误也是可以理解的。况且，你这次蜀地之旅，带回了一箱霜纹瓷器碎片和一只完整的双面绘芙蓉花瓷碗，这已是难得的宝藏，就别再奢望更多了。”
    “德叔不信就算了。”林之有些哭笑不得，伸手在口袋里摸索，掏出一枚金光熠熠的铜钱，在手指间灵活地转动着。
    这是受到余飞白影响养成的习惯，他们在蜀地时，每当余飞白有空就会把玩美玉，林之在一旁看着也手痒，索性学了起来... ...
    起初，林之握在手中的是一条灵石琢成的鱼，随后它与冯老以一樽神秘的水滴桃花翡翠杯交换。失去了替代品的林之，想起了沉睡已久的铜钱。
    数日过去，林之发觉手中铜钱的异变，它表面的黯淡尘埃悄然褪去，显露出幽幽的光辉。尤其在烛光映照下，铜钱的镜面光泽更加熠熠生辉。
    此时，高德全也注意到那隐约闪烁的光芒，目光一凝，随即心中疑惑陡升。
    “林之，你手中的铜钱，似乎蕴含着不同寻常的力量。”高德全语气迟疑地说道。
    “德叔，你看出什么端倪了？”林之微笑着，将铜钱正面朝上置于桌案，悠悠开口：“不觉得像是鹰翼的象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