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明白,主人放心。”
二太主挥了挥手,说道:“行了,去吧,看看这回我能不能放心。”
看着无上离开,洪五从帘子后面钻出来,对二太主说道:“主人,您这边让他去搅和,那边咱们已经安排好了,在汉州再帮内务府的人推一把 ,我想,他们三方很快就要斗起来了,但是,这样乱下去我们真的好收场吗?”
“哈哈哈,既然你也有这个疑问,那么自然不会有人怀疑到我们身上,最后收场的事情,自然会有人帮我们。”
“还有,主子,昨夜收到密报,老三那边被派去庆州的天麟回了京城,当晚就带了几个人出了城直奔西北方向而去。”
“哼,他着急了,我猜,应该是急着去祈州,想要在大主宰面前表现一下,没事,让他去吧,祈州城我得让它彻底乱起来。”
祈州城南不足百里,是一座小城水县,水县府衙此时已经被义军占领,堂中坐着数十名各路义军得头目首领,正在此处集合人马,准备向洛川进发。
无命掩人耳目隐藏在其中,这一众头目中鱼龙混杂,既有附近的绿林好汉,也有之前军中行伍退回各自原籍的农耕百姓。
最重要的是,每次遇到决策之时,总是犹豫不决、主意不定。
无命摇摇头暗自退出来,意外的在街上发现了一个熟人,他赶紧隐进街边的小巷内,远远的跟着对方,一直看着对方躲进一处小院落,无命仔细看了一圈,快步藏进院落对面的一个酒肆二楼小窗内。
跳进小窗,无命发现这是个仓库,躲在窗户后注视着院子内的动静,等了片刻之后果然看见了之前进去的熟人,自己果然没有看错,这是二太主府上的洪五,一直负责二太主府上与北魏私下贸易往来联络。
这个时候祈州大乱,边境贸易早已被天狼关田氏守军关闭,此时在祈州城不应该还有贸易来往,而随后出来的人,让无命不得不立即从酒肆仓库偷偷的翻出围墙,在水县城门口骑上一匹马,立即往田家军军营奔去。
田家军大营内,各路人马在快速的整军,无命骑马冲进大营,远远的起身飞到大帐外,田裕昌和田伯仁两位将军面前立着一众将军,皆披挂整齐,一副即将生死大战的模样。
“各位将军,这是边关出事了吗?”
看到无命着急的神情,田伯仁先问道:“你这是从哪里赶过来的,好像出了什么大事?”
“哦,二位将军,”无命看了看其他将军,似有难言之隐。
“来,你跟我进来,”田裕昌说完,径直往大帐内走去,同时向其他将军下令道:“伯仁,你带各位将军按照我们之前的计划,申时之前务必保证先头部队准备就位。”
“是,父帅,”田伯仁拱手说完,回头将所有帐外的将军带走,一个个皆是披甲上马,各自归营整肃出发。
田裕昌走进大帐,转身问道:“究竟何事?”
“是二太主,”无命问道:“老将军,刚才我看众位将军披甲整装,是否边关有紧急军情?并且与北魏有关?”
“你如何得知?”
“上午我在水县的一个院落内,看到了洪五和北魏内务院协院范吾,他们密谋的究竟什么事,我猜不到,但是按照之前我们打探到的消息,应该是三太主与北魏的合作被二太主抢了,二太主应该是想趁着我大昭内乱,里应外合。”
“你猜的没错,北魏昨日突然二十万大军自天狼关外八十里大营出发,兵分两路,一路奔天狼关而来,另一路奔天鹰关肃州而去。”
“什么?肃州?”
“对,肃州,就在前几日大主宰刚将肃州兵马大部分调动,迁往祈州布防,结果他们就突然发难,我还在犹豫这个举动自何而来,你这么一说,看来二太主私通北魏,企图里应外合颠覆王权的企图,是不会有错了。”
“那将军,兵部知晓了北魏行军路线吗?京畿调往洛川的军队应该也可以为我们所用。”
“昨晚接到斥候回报,我立即着人分三路快马急报入京,这个时间,我猜急报应该快到京城了吧。至于京畿的军队,你可知道是何人领军?都统瑶光亲自领兵,非大主宰或内务府调动,谁敢向他们要人?”
“分三路快马急报,从祈州,或者洛川而过吗?”
“怎么?两城已经乱到兵部快马过不去了吗?”田裕昌警惕的问道:“官道上已经被占?”
“快,将军,您现在手书一封,我通过陈家军的秘密传输线将线报送往京城,由少将军转给兵部左侍郎曾煌吧,尚书大人现在汉州,还在执行朝中那位干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呢。”
田裕昌不解,问道:“见不得人的事情?”
“马震领命带着人马出京去了汉州,跟随内务府想着沿路如何截住陈氏家眷,拿在手里作为人质,朝中那位圣宰只想着如何保住自己的名声和地位,完全不择手段。”
“靖翎可已知晓此事?”
无命微笑说:“早就有所准备了,只怕马震此去是讨不着便宜的。”
田裕昌摇摇头说道:“我大昭真的气数将尽了啊,唉,来,我给你写封手书,加盖八百里急件印信,你速速送往京城,只望朝中在面对大敌当前之时,能同仇敌忾。”
田裕昌说完就坐回帅位,奋笔疾书一封边关军情急件,加盖印信之后无命,说道:“有劳木先生了,速去速回,我想知道陈将军真实的想法。”
无命点点头,诚恳的说道:“放心吧,老将军,我快去快回。”走到门口,突然回过头对田裕昌说道:“我相信少将军,他能分清轻重缓急,凡事必然能以大昭为重。”
田裕昌没有说话,看着无命诚恳的目光点点头。
田家军人马按照各自安排的计划,分别向安排的布防区域领兵就位,唯独田伯仁领着五千骑兵奉命在两个时辰内奔袭三百余里前往肃州的人马,有些波折。
“禀报将军,前面二十里的天宇坡发生滑坡,官道被堵住了,下官已经让斥候派人重新搜寻去路,只是,如此一来,我们的兵马可能很难准时就位了。”
“多派几路斥候去探路,来人,工兵队伍同时去看看,能不能快速疏通出一条马路,供马匹快速通过。”
“属下遵命,”兵贵神速,下人立即通知了下去。
斥候片刻之后骑马飞奔而来:“报,将军,另一条路增加三十里路有余,需要绕过山后的村子。”
“报,将军,工兵已经开始疏通马路,预计要半个时辰。”
田伯仁多年边关戍边,向来雷厉风行,下令道:“增派人手去协助工兵疏通马路,副将,过来,你带三千人从山后村子绕路前往肃州。”
副将带着人绕路前往,田伯仁自己带着剩下两千余人全力组织疏通工作,将滑坡清理出一个足够马匹经过的口子之后,田伯仁迅速带领人马赶上前方的副将,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
副将带人从山后绕路的中途,经过山后的村庄,只因夏季炎热兵士们贪图村口的溪流清凉舒爽,在下马喝水解渴之后不到半个时辰,所有将士连同副将在内,皆发生了痢疾,更有甚者还发生了上吐下泻的剧烈症状。
三千余人就在山下停滞不前,待到田伯仁带人来到山下之时,看到的景象完全就是一堆毫无战斗力的散兵,一个个虚脱得厉害,连续几次痢疾之后躺在地上都跟烂泥一样。
“快,随军的郎中何在,快来看看。”
郎中在看完几个人的症状之后,躬身对田伯仁说道:“田将军,这些人均是中毒引起,若要痊愈恐怕无能为力了,现下只能靠他们自己的抵抗力,另外,可以派些人随我去山上,看看能不能采些黄连、芍药以供辅助。”
“可是,这样一来,我们需要耽误多少时日?”
“田将军,事不宜迟啊,迟了只怕有些身体扛不住的兵士,可能会命丧于此。”
“好恶毒的计谋啊,”田伯仁眼见情况危急,下马对所有人下令:“原地安营,我们所带一应行军物品缺乏,所有从简。另外,吉将军,你带几十人跟随郎中上山去,看看能否采到所需要的药材。”
看了看身后几个随身侍卫,点了点人数:“你们几个跟我上马,去上游看看,斥候,你们到山中搜寻一下,看看是否有可疑之人。”
“将军,你看,此事是何人所为?”
“所为之人,必是与北魏有关,否则他们如何得知我们会由此经过,又如何得知我们经过的大致时间。”
就在斥候们开始搜山寻人的时候,远处山脚的小路上,几个黄衣人骑马飞快的离开往肃州城方向而去,斥候们巡山并没有结果,速回报田伯仁。
夕阳西下,霞光映照在这大漠黄沙之上,一片肃穆宁静,月亮早早的爬上来挂在夏日夜幕之上,几匹马飞驰而来,待到靠近偏僻的城墙一角,直接腾空而起越过高耸的城门,然后飞过城后的天鹰关向北而去。
北魏内务院协院范吾,一个五十左右精瘦的矮个男子,与北魏国常见的粗犷男子相比,完全不似一个模样,在这些高大粗壮的将士面前,显得极为猥琐。
北魏天鹰关外东大营内,范吾站在一群将士面前,慷慨激昂的说道:“数年前,是谁冲进大昭国,扬刀立马醉饮大昭美酒,是我们。数年前,是谁东躲西藏,以致大昭国都差点东迁,是他们。数年过去了,我们卧薪尝胆卷土重来,他们饮酒作乐不思进取,天道轮回,这一次我们要直接杀入大昭国都,让他们血染京城。”
“血染京城,血染京城。”
范吾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继续说道:“今日我们依然自此出发,杀向大昭,奉吾王上与元院长之命,奉天之名,韩将军听令。”
说完,范吾从袖子内取出一个折子,念到:“奉天之名,承王之命,封韩瑞为平南大将军,带领东大营十万将士,协同内务院三万精兵,即日起向肃州出发,兵之所向,势之所往,目标荡平大昭。钦予。”
韩瑞走出列,跪拜道:“末将自此发誓,荡平大昭,方还故土。”
说完,带领十三万大军浩浩荡荡趁着夜色出发,直奔肃州城天鹰关而去,此去不足二百余里,肃州城内此时正是城防空虚之时。
不停的有沿路军情回报肃州,肃州城主连忙向兵部和天狼关求救,然而,天狼关外,二十万大军逼近,田家军只能依靠手中能调动的不到十万人马暂且抵挡,根本无暇顾及天鹰关的城防,派出田伯仁的五千骑兵,原本目的是想要提前示警,但现在看来已经毫无意义了。
由于尚书大人突然离京,目前主事的兵部左侍郎曾煌看着陈靖翎交给自己的密函,半晌说不出话来,陈靖翎轻蔑的笑道:“那天夜里不是还谈笑风生,一副运筹帷幄的感觉,现在怎么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可是,我们来不及调兵啊。”
“天狼关强守一些时日,等待援兵,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你还是考虑一下被大主宰调走守军的肃州城和天鹰关怎么办吧。”
曾煌站起来说道:“离他们最近的援兵,自然是黄州城的守军了,可是来得及吗?”
“哼,你还不如想想,黄州城会不会派人前往吧,他们早已经把之后的棋安排妥当了,我猜你要是将急报发往内务府给朝中那位,他也只能想到把黄州的人马调过去了。”
“靖翎,别卖关子了,你快说说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平定叛乱,然后引洛川守军兵分两路,分别支援天鹰关和天狼关,黄州守军在叛乱平定之后,没有理由不出兵援救天鹰关。”
曾煌起身走到书房,挥笔写好一封奏疏,加盖印章之后走出房间,“我这就赶到兵部去,让他们之前的部队立即平定叛乱。”
“如何平叛?剿灭吗?”
“不然呢?还有什么好办法吗?”
“哼,”陈靖翎笑道:“吏部尚书尚且知道平定内乱,应该攻心为上,你这一下子又来剿灭了,你应该让人去跟叛军谈谈,他们也都是穷苦百姓或者行伍老兵,不会不知道值此北魏大敌当前之时,应该同仇敌忾这个道理的。”
“那谁去谈判呢?需要有个人在他们心目中具有足够说服力之人啊。”
看着曾煌的眼神,陈靖翎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刚才你倒是没有这么聪明,还是你一直就是在装糊涂,等我上钩啊?”
“哈哈哈,这个活,纵观京城之内,只有你能担此大任啊。”
“行了,你去重写奏疏吧,我准备准备,拿到兵部和内务府旨意之后,我即刻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