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迹迟和盛景呈作为父子,日常相处确实是没有那么紧密,更多的是一个忙,一个玩儿。
不管,没法管,散养,钱随便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出了事,有后盾。
这就是盛迹迟对盛景呈的态度。
盛景呈对他更简单了。
爸不喊,家不待,电话不打,消息看心情回,满世界地玩儿,一切皆是恣心所欲。
可再怎么样也是亲父子,血浓于水,对彼此的了解是别人比不得的。
盛迹迟从没怀疑过盛景呈对时染的感情,他这样一个人,单是情感,就已经弥足珍贵,不会泛滥,更不会动之又随意弃下。
时染,盛景呈感情的唯一投注。
无遮无掩,大方坦荡。
但这会儿偏偏分势力传来准确消息,追杀商家小小姐遇上了盛景呈,二人同行,离开将军城遇上围攻,又一并失掉踪迹。
除了时染,盛景呈不可能再和别人在一块儿,更别说和谁一起同行。
这个盛迹迟无比肯定,一丝动摇的念头都没有。
除非。
盛迹迟整个人岑寂得过分,什么东西从他频频泛白的脑海里戛然蹿过。
下一刹那,他的两只眼皮霍然一跳,然后咻地一下抬起,眼底浮起难以言喻又复杂的不可置信。
他的双眼尽是呆怔,定定地不知道在看哪儿,微微空洞又交织着乱麻。
除非。
这两个人是同一个人。
脑子里散乱的想法全部被揉作一团,渐渐形成一个成形明显又让人难以接受和相信的既有事实。
盛迹迟的双腿挺无措地搭在椅子下,衣摆被压得起了微褶,整个人岿然不动,跟石化了似的。
时染,商染,商家小小姐。
中间是等号。
炎风从半掩的窗口带过,他僵滞的双眼微震颤。
毕荣人本来处于不太摸得着头脑的状态,这会被盛迹迟的动静一惊,更懵逼了。
懵逼茫然中,依旧在不解,盛景呈和商家那个商染,为什么会认识??
??
少主不知道商家是盛家死对头吗??
毕荣皱着脸抓了抓头发,十分地摸不着头路地尝试去解释这个问题。
进来的时候门也没关紧,虚掩在那儿,这会热浪一鼓荡,门框轻动。
闭口不做声之际,毕荣安静了好一会儿手机,突然铃声大起。
毕荣人又是一颤抖,下意识先看盛迹迟的反应再慌张抬手上滑接电话。
盛迹迟跟木头似的,愣是连手都没动一下,更别说像之前那样不悦瞥毕荣。
旁边毕荣在打电话,却是一点也影响他。
不知道的还以为盛迹迟身上贴了隔绝膜。
因为突如其来的电话,毕荣暂时收了琢磨盛景呈和商染为什么会认识的这事儿了,强迫着自己竖着耳朵听电话那边说话。
但强迫归强迫,他的脑子说,它不愿意。
毕荣人在走神,思绪在胡乱飘,飘哪儿也不知道。
电话那头的声音挺急,说了好几句话不见回应,不由得提高音量:“毕荣!”
“诶、诶……”毕荣被吓一跳,“怎、怎么了?”
“怎么了?”那边的人怒喝,“你走你大爷的神。”
毕荣无力反驳,但也勉强拉回了注意力:“到底怎么了?”
那边的人又骂了一声毕荣,然后说了正事,第一句话只提了两个字:“商家。”
毕荣现在对这两个字异常敏感,一听脸色微变:“商家怎么了?”
不知道是听见了什么,毕荣本来肃重的表情又变了:“知道了,你盯着商家,不要再给商辞修可乘之机。”
“我尽力吧。”他是真没把握,语气犯难。
商辞修啊,国内各行业巨头的领军人物,z国最具价值的商业精英,手底下的行业企业不止在国内独占鳌头,早就跨上了国际。
这个人的名字和事迹,在全球名报上都要独占好几页。
打商战,谁打得过他啊我靠。
毕荣当然也知道商辞修的商业手段有多强横,但还是压着火气:“这明显是冲着我们来的,你要是没把住关,家主必饶不了你。”
“我知道了。”说话的人沉声。
论商战,z国绝对没有人能比得上商辞修。
但商战,岂是一个人就能做好的。
盛家也有商业人才,但对付起商辞修,吃力不讨好。
毕荣又叮嘱了几句,挂电话的时候还黑着脸。
他这边怒气冲冲,可盛迹迟就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家主。”毕荣平了平语气,往盛迹迟那儿走。
盛迹迟没理他。
毕荣自认为盛迹迟是听到了自己喊他的,人一走近就禀报了:“商家发起了商战,最大的矛头对准了我们。”
话落,不知道是哪个字眼钻到了盛迹迟的耳朵里,他终于有了点儿反应。
“商战?”盛迹迟的语气还挺愣。
“嗯,不过您放心。”毕荣皱眉,“属下已经安排下去了。”
商家擅长商战,盛家也有做王的领域。
真打起来,无非他们两败俱伤,其他家族无辜受连。
闻言,盛迹迟张了张嘴巴,但却没说出话来,表情和情绪都很纷繁复杂。
他又沉默了。
时染是商染,商染是时染。
盛迹迟脸色做木,还抬手拍了拍脑袋,一副不知道怎么办的样子。
就,挺愁的,还很后悔。
他还没有完全接受。
“家主,您怎么了?”毕荣感觉哪哪儿不对劲。
盛迹迟茫然地抬了头:“你刚刚说什么?”
“……”毕荣撇了撇嘴,“商家对我们动手了,看势头是要收购家族底下所有的产业,还要转移大部分资产。”
“家主府和长老堂也被他们紧紧盯着。”
几句话落地。
盛迹迟麻木地噢了一声:“不用管了。”
“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他又补。
“什么?”毕荣下意识反问,似是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钱诶,那么多钱,家族资产!
还有家主府,这分明是盯着盛迹迟来的。
毕荣甚至有一瞬间怀疑盛迹迟生病了。
“家主,您说什么?”毕荣瞪着眼。
盛迹迟神情微恍惚,转过头摆了摆手。
“家主……”毕荣转到盛迹迟的面前,小心地问了问,“您是不是又没听清我说的话?”
他觉得盛迹迟超级奇怪。
盛迹迟随便扫了他一眼:“老子有耳朵。”
他突然一句,毕荣被吓得往后一踉跄。
“家主……”
盛迹迟刀了他一眼,用眼神赶人了。
见状,毕荣微抖,马上战战兢兢地走人。
人走后,盛迹迟搁那儿坐着,头蓦地往下一低,看起来挺丧气,郁气往外一散。
他的脑子无比地清醒,却也无比地乱。
商允淮弄这一招,换做往常他肯定要不遗余力地马上还回去的。
可,这不是,心虚,没办法嘛。
他儿子,盛家的少主,拐了商允淮的女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