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阳轻轻叹了口气。
他就知道,萧总没有看起来那么无所谓。
“萧总。”李阳迟疑地开口,“不如休息一段时间吧?”
啪嗒。
萧济手里的钢笔落下,在光滑的桌面上滚了几圈,最终被键盘截停。
萧济恍然地望着前方,像一个走失的孩子般,问出一个可笑的问题,“我是不是不该逼她啊?”
李阳知趣地闭上嘴,不想发表一丁点言论。
不管他怎么说都是错的,还不如不说。
萧济似乎也不在意李阳的回答,自顾自地问道:“她之前抑郁症的时候,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呢?”
“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她要是告诉我了,我一定会找名医给她治疗的。”
“她怎么就自己一个人闷着呢?”
李阳的头越垂越低,生怕萧济突然想起他的存在。
“你说呢?”萧济灰暗的眸子落在李阳身上,语气疑惑,“我对她不好吗?为什么会抑郁呢?”
李阳心尖一紧,暗自吐槽,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快速眨眼,思索着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萧济像是非得知道个答案,漆黑的眸子紧紧黏在李阳身上。
李阳觉得身上的视线愈发灼热。
寒冷的冬季,额头竟然也渗出冷汗。
李阳小心翼翼地斟酌词句,抬手擦了擦鬓角。
“萧总对夫人自然是好的。”他顿了顿,“夫人对商场的事情一无所知,但她想学,您都是亲自教导的。”
“而且还将自己的人脉资源,毫无保留地给她,任由她利用。”
李阳感觉身上的视线依旧没有移开的迹象。
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而且,夫人想要什么,您都是马上着人准备。”
“那她为什么不开心呢?为什么会抑郁呢?”
萧济想不通,既然在李阳的眼里,他已经做得足够好了,方清姿为什么还是不开心不满足。
李阳汗颜,在萧济看不见的地方,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为什么他能不知道?
还不是因为太过自负,还有一身臭脾气。
他尽量委婉道:
“可能是因为您和夫人的相处过程太过武断?让她感受到的只有控制,没有爱意?”
”又或者是因为您总是将自己的感受憋在心里,夫人也不知道您怎么想的,每天都处于猜测中,自然会多想。”
“不然就是您和夫人的开始本就不算正常,而且听莫小姐的语气,夫人像是早就知道了您当初的做法,也许这也是夫人的心结。”
不知不觉间,李阳就将那些事实吐槽出来。
越说越顺口,不像是为方清姿打抱不平,更像是单纯吐槽萧济。
直到李阳觉得室内的气压低了好几度,还凉飕飕的。
心底警铃立马响起。
他就知道不该说实话!
看看,看看,这就生气了!
别扭的性格,相处的时候全靠猜测。
脾气还阴晴不定的,上一秒说得好好的,下一秒就生气了。
当了太久的上位者,自然而然觉得所有人都该捧着他。
要不是他惯会看脸色,这个助理的位置早就不知道换了多少人了,哪轮得到他。
李阳敛声屏气地垂头,生怕再一个激动,说出什么威胁到自己工作的实话。
想象中的斥责并没有来临。
“是吗?”萧济语气染上怅然,“原来是这样吗?”
他慢慢拉开一旁的抽屉。
里面静静躺着一个红色丝绒盒子。
他缓慢拿起那个盒子,轻轻打开。
一枚光彩夺目的钻戒,安静又孤寂地矗立在盒子中央。
“可是……五年前她毕业的时候,我就想求婚了啊。”
萧济茫然地拿起那枚戒指。
“她答应了我的,等我从国外回去后,就去参加她的毕业典礼,我也说过要在她毕业典礼那天给她一个惊喜。”
萧济哀怨道:“可是回去后,她先给了我一个惊喜,直接消失了。”
李阳眼角抽搐,腹诽着。
谁让他什么都不说,还让他们这些人保守秘密。
站在方清姿的角度,就是和她大吵一架后,连夜飞去国外处理公司事务。
这谁能看出来他的爱啊。
李阳一边吐槽,却十分敬业地面无表情道:“可是夫人一直不知道这件事,直到前不久您将她找回来后,也没告诉过她。”
萧济浑身一怔,手里的戒指就这么直愣愣地落在桌面上,滚到钢笔旁边。
璀璨的钻石切面,染上漆黑的墨水。
所有光芒都被掩盖。
萧济唇瓣惨白,呼吸也急促不少。
过去相处的一幕幕,如同走马灯一般在眼前闪过。
原本在他看来正常的相处,经过李阳的提醒。
似乎一切都变得不那么正常了。
他竟然从一向温顺的方清姿脸上看到了厌恶挣扎,还有不耐烦。
他只觉得喉咙像被堵住一般,仿佛有一团吸满海水的海绵哽在喉间,苦涩又胀痛。
李阳暗戳戳地观察着他,敏锐地察觉到萧济情绪的波动。
面上闪过一丝焦急,“萧总?您没事吧?”
“萧总!”
在李阳的高喊声中,萧济一头栽在那染了墨水的合同上,没了意识。
——
另一边的南煦,恍恍惚惚地回了房内。
莫莫裹着他的被子,陷在柔软的床间。
双眸紧闭,轻柔的呼吸喷洒在枕头边。
安静的模样,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南煦眼眸微闪,缓缓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在被窝里搜寻。
紧紧握住她的微凉的小手。
莫莫睡得不安稳,被他的动静吵醒。
眼皮微动,一双朦胧的黑眸眨了眨,里面倒映着南煦的身影。
南煦心尖一紧,连忙轻拍着她的背脊,“宝宝睡吧……”
莫莫茫然地望着眼前人,还没反应过来,又陷入沉睡。
南煦漆黑的眸子沉沉地盯着眼前的女孩。
他翻着手机,点开相册,仔细挑选着之前做好的几个锁链。
要材质柔软的,也要坚硬到不能轻易损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