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济眉心微皱,倒也没有说什么。
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微凉的指腹轻轻击打在尾指的钻戒上。
面上平静,心尖却一阵焦躁。
窗外的车辆越来越少,人群渐渐稀疏。
身后的警车也追了上来。
但明显警车的配置没有他座下的跑车高。
无论如何也追不上。
后面的警察扯着嗓子喊,他也不理。
李阳暗戳戳瞥了眼后视镜,对上萧济明显焦急的眼眸。
他咽了咽口水,想着自己的驾照,为它默哀。
刺啦——
疾驰的车子,准确地停在南国安早上停泊的路边。
李阳还来不及解安全带,萧济已经下去了。
他连忙下车,跟了上去。
来得急,他们甚至没有时间多带几个人。
后面的警车也骂骂咧咧地停在车尾。
萧济还在迷茫地张望,李阳瞥了眼身后的一群警服,叹了口气,认命地上前处理。
萧济望着眼前一排排各色的小院,一向习惯了大场面的他,额头竟然渗出些冷汗来。
他深呼吸,眨了眨眼,朝最近的那个小院走去。
身后的警察追了一路,还拿着大喇叭喊了一路。
口舌干燥,内心愤怒。
此刻不由得提高音量,狠狠教育着李阳。
还有人绕过李阳,想要将萧济拦截。
李阳连忙挡在前面,好声好气地劝说。
这动静可不小,将附近的人都吸引出来了。
莫莫拉开窗帘,盯着楼下浩浩荡荡的人群,眉心紧紧皱着。
她给方清姿打了个电话,对面显示无法接通。
她毫不犹豫地下楼,顺便叫上南煦。
其实,不用她叫,南煦也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像在她身上装了定位器似的,寸步不离。
小院外。
莫莫冷然又警惕地望着正要翻墙进来的萧济。
她嘴角一扯,讽刺的声音随风飘进萧济耳畔,“怎么萧总还有这样小偷小摸的行为,真是掉价。”
萧济抬眸,盯着莫莫的眼眸微闪。
他缓缓将抬在半空中的腿收回。
他怕直接敲门打草惊蛇,让人跑了,干脆直接翻进去。
没想到,莫莫会直接出来。
萧济站定在门边,掸去身上蹭的灰。
面上没有丝毫被抓包的窘迫,依旧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
“开门。”他冷冷地命令。
莫莫双手抱臂,仰着头,一脸讥讽,“怎么?先兵后礼?真是怪了。”
她瞥向院外热闹的一幕,“怎么还把警察招惹来了?”
“专门看着你翻墙入院吗?”莫莫上下打量着萧济。
除了面色有些疲惫,和以往商场上雷厉风行的模样没有区别。
莫莫心中闪过不好的预感。
萧济能找到这里,说明他已经察觉到方清姿可能还没死。
再加上萧济面上的悠闲笃定。
似乎已经肯定方清姿在这里的事实。
她的呼吸也不着痕迹地紧促了些。
握着手机的力道加重。
联系不上方清姿,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连方糖在没在家也不清楚。
萧济这气势汹汹的模样,她恐怕也拖不了多久。
萧济见她不愿意开门,也没强求。
反而柔下嗓音,语气礼貌,“不进去也没关系,我想知道方清姿在里面吗?”
萧济漆黑的视线从她脸上掠过,像粘土般紧紧定在她身上。
仿佛只要稍不注意,就有被她坑骗的可能。
萧济面上一片矜贵镇定,但只有他自己知道。
当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呼吸都跟着轻了不少,害怕得到的答案和自己预期不符。
莫莫冷眼看着他,干脆利落地吐出几个字,“她的后事不是你料理的吗?”
萧济浑身一僵,明明已经猜到莫莫可能会狡辩,他还是忍不住心尖一颤。
身后不远处的李阳终于处理完警察,张望着小院前的动静。
他只能看见萧济被挡在门外,背影有些萧条。
李阳垂眸,盯着手里的罚单,轻轻叹了口气。
随即走上前去。
他总觉得今年的年终奖应该翻倍,不然对不起他操心这么多事情。
李阳在萧济身后站定,附在他耳畔轻声道:“萧总,超速的事情解决了。”
萧济像是没听到似的,眼眸执着地盯着莫莫,“我不相信她真的那么轻易地死了。”
“一定是你和南煦帮了她,对不对?”萧济将视线落在南煦身上。
南煦的状态也不怎么好。
下压的眉眼,明明面上没有熬夜的倾向,却看起来比他还疲惫许多。
他知道一定是因为南国安突然出现的缘故。
萧济眸光一闪,思绪变化得很快。
既然莫莫那张嘴严防死守,那他可以从南煦这边入手。
“南煦。”萧济喉间轻滚,语气中带着一丝威胁,“你爸刚刚来找你了?”
南煦从头到尾压根没分给萧济一个眼神,现在更是将他视为无物。
对于萧济的威胁,南煦没有任何反应。
反倒是莫莫眉心蹙得愈发紧了。
她不明白萧济这时候提起南国安是什么意思,但是可不敢掉以轻心。
毕竟这老狐狸心眼子太多了。
萧济见南煦毫无动静,也不气馁,“你爸知道你身上的病吗?”
南煦沉沉的视线终于缓慢又僵硬地转向萧济。
漆黑的瞳孔,仿佛无尽的深渊,幽暗又沉痛。
萧济嘴角一抿,仿佛只是关心他一般,“你爸对你的病因是不是还不清楚?”
“既然他找到这里来了。”萧济看似体贴地建议,实则充满威胁,“你也应该和他好好谈谈,毕竟这么多年没见过了。”
“让他多了解你一点,也挺好的。”
才怪,他哪有这么好心。
不过是用南国安威胁南煦,让他将方清姿的踪迹说出来,否则他就将南煦的病情告诉南国安。
依着南国安那性子,南煦一定会再次被强制绑回国内。
南煦也很清楚这一点,不然也不会用那死气沉沉的视线看着他。
莫莫打断他,“突然转移话题,你什么意思?”
萧济这突如其来的关心,和黄鼠狼给鸡拜年没什么两样。
都不安好心。
她有些警惕地望着萧济,扯着南煦的衣角往后一拉,半个身子挡在他面前。
颇有护崽的意味。
南煦眼眸微动,诧异又迷茫地盯着被衣角掩藏的白皙的小手。
他的大脑仿佛宕机一般,不会转动了。
刚刚……她是在护着他吧?
萧济嘴角一勾,耸耸肩,沉稳的声线飘着一股苦闷。
“我只是想让他趁着父母还在,好好关心关心他们而已。”
萧济眉眼忽的下压,“毕竟我父母早年去世了,想孝敬他们都没办法,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