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又是满月宴,又是探究朱砂局,又是赵九霄告发海兰,一整日的唱念做打,没有消停的时候。
终于等到入了夜,嬿婉才有片刻松快的时候。
春婵服侍着嬿婉沐浴,澜翠轻轻的给她按摩着太阳穴,心疼道“主儿今日刚出月子,就是这样的辛苦。”
嬿婉闭目养神,难掩倦色,却是心情愉悦“虽说是累了一点,却件件都是有利于咱们的好事儿,也不枉本宫这样费心。”
春婵舀着热水浇到嬿婉的洁白如玉的手臂上,眉眼间也是喜色“皇后和贵妃如今这样信重主儿,皇上又极疼爱主儿和咱们的五阿哥,和旁人可不一样,咱们主儿走的可是一条康庄大道。”
说起旁人,春婵就想起来赵九霄禀报时皇后目眦欲裂的样子,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动作一停,嬿婉就睁了眼睛看她,握着她的手道“怎么?可是今日被吓到了?”
春婵蹲在浴盆边上仰视嬿婉“主儿,皇后娘娘最后的模样真可怕,像是要吃了谁似的。若是海答应就在皇后面前,她非把海答应撕成碎片不可。”
嬿婉倒是不以为奇“都说为母则刚,二阿哥是皇后的亲儿子,又是她最大的指望,知道有人这样害他,她自然恨得要死。”
澜翠一边注意手上的力道,一边略有几分不解“可是都这样恨了,皇后竟然没有当场发作,带着赵侍卫去向皇上告发。”
嬿婉笑道“就如这朱砂局一样,芦花局也是明面上人证物证俱全,怀疑就只能是怀疑,真要翻案可是不容易。赵九霄也只是一面之词,手里一点儿证据没有。皇上自诩公正讲理,最爱看证据,没有证据就不会轻易处置了谁。”
澜翠咋舌“那难道皇后就由着海答应去?”
嬿婉摇摇头“皇后是六宫之主,她若是真铁了心要为难谁,多的是零碎折磨的手段。”
皇后心中想来也有盘算,所以才这样不动声色,连对赵九霄也只是先赏了银子、许诺将来将他调到军中进富察家麾下,如今令他依旧在冷宫,方便监视着如懿和海兰。
春婵犹豫着轻声道“皇后娘娘的手段,只怕未必一定成功。”
那些折磨和为难,只会令海兰更恨皇后和二阿哥,若是不能对海兰一击致命,就没有实际意义。
嬿婉一笑,皇后的本事,连春婵都看出来了。她拨弄着水玩“你可是想问本宫,为什么不替皇后出出主意?”
见春婵点头,嬿婉就笑道“皇后如今待本宫,比之从前如何?”
春婵回忆片刻道“自主儿救了二阿哥封妃以来,皇后就待主儿很是温和。但今日主儿为皇后出谋划策,皇后的温和之外,又多了些重视。”
嬿婉颔首“是了,皇后看重本宫,是如今本宫可以帮她的缘故。可若是海兰等人早早倒了,皇后就一点儿烦恼都没有了,那本宫在皇后这里就只是个生子固宠的工具了。”
皇后或许对她还有几分情分,顾念着她救了二阿哥,可她背后的富察福晋可是个狠角色。
而她对皇后,是要保住皇后直至自己成为继后的第一人选,更要保住自己在皇后面前的地位。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可不是这个道理?”
横竖海兰害得也不是她儿子,皇后树大招风,如懿和海兰如今要针对,也是针对皇后。嬿婉躲在皇后身后却能稳坐钓鱼台。
赵九霄虽然告发海兰,但到底还是对凌云彻有几分旧情,没有提及他和如懿的交情与对话。若是嬿婉知道凌云彻和如懿的厚颜无耻,就未必如此作想了。
春婵恍然大悟的同时,又是警醒了几分“主儿如今是要在夹缝中行走,也并不容易。”
嬿婉笑笑,宫里哪有一劳永逸的轻松,只有经年不变的不进则退。
如懿想靠着青梅竹马的情分永远在皇上心尖上站着,颖嫔等人想靠着家世永远在宫里俯视旁人,可瞬息万变的宫里,一成不变的只会被抛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