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阿哥连连点头,却突然抬起头道:“额娘,儿臣之前答应了永琰陪他放风筝,却一直都没能兑现。您说等儿子回来了可以松快些,那儿子能不能抽出半日,领着永琰去放风筝。”
如今秋高气爽,大雁南飞,正是放风筝的好时节。
这是永琏极少数提出的请求,皇后愣了一下,还是点了头。
等永琏告退后,皇后坐在那里没有动,她对莲心道:“永琏也会想着和弟弟一起放风筝吗?”
永琏太懂事了,懂事得仿佛如一个大人一般。皇后似乎是陡然意识到,自己的儿子今年也才十三岁。
莲心道:“二阿哥一直很喜欢风筝,小时候还曾自己做过。”
只是被皇后以他不专心学业为由斥责了一顿,又将他亲手做的风筝收走了,从此二阿哥再没放过风筝。
只是每当紫禁城上空有风筝飘扬的时候,二阿哥总会驻足观看一会儿。
皇后想起旧事,也有些不是滋味。
她令人将自己内库中摆在最高处的箱笼搬了下来,里面放着的都是永琏与和敬公主的东西。
永琏写的第一幅字,和敬绣的第一个帕子,永琏送给皇后的他亲手刻的章,和敬出生后裹的第一个襁褓。
皇后翻着一个一个旧物,每一件都代表着一段回忆。
最后她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竹扎风筝,上面糊的纸上,保有永琏青涩的笔触。
一团一团黄色的圈,中间有黑色氤氲开的条形墨迹——那是皇后怒意之下,不小心弄翻了她给永琏送的莲子百合汤,浸湿了纸张又晒干的痕迹。
皇后本是心血来潮,可看着风筝难免几分感触:“莲心,你说本宫是不是真对永琏太严格了?”
莲心委婉道:“奴婢长到这么大,再没有见过比咱们二阿哥更懂事贴心的孩子,处处体贴着娘娘。”
莲心指着这风筝道:“二阿哥便是画风筝,画到都是娘娘喜欢的姚黄牡丹。这样懂事,奴婢想应该是不必严加管束的。”
姚黄牡丹么?
皇后看着这风筝,回忆起当日情景,她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了永琏当时的心意。
她没收永琏风筝那一日,正是她生辰前三天。永琏不是玩心大起,在做功课的间隙偷玩,而是在偷偷准备给她的生辰礼物,却被她误解和没收了。
后来永琏送她的是什么呢?
大概是在她的要求下,九岁的永琏给皇帝流畅的背了一整篇的《大学》吧。
莲心又趁机说出了真心话:“娘娘,奴婢觉得有点奇怪。您见到二阿哥先问他的身体情况,怎么老夫人进宫,既不关心二阿哥身子如何了,也不关怀您呢?”
皇后轻斥道:“胡说些什么,连老夫人也敢妄议了!”
莲心忙跪下请罪。
莲心点出此事,皇后心中也有几分意难平,将莲心叫起后,喃喃道:“许是额娘忘记了吧。”
又对莲心道:“去内务府,叫他们扎几只鲜艳些的风筝,永琏回来要带着永琰去放。多准备些,到时候让和敬和永璋、永璐一起来热闹热闹。就当是给永琏庆祝了。”
庆祝什么?
自然是庆祝永琏隐形太子的地位更加稳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