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爽,时节正好。
凌云彻在内务府被调教了大半个月,恢复的差不多,他心中一直不能接受变成太监的事实,连平日里走路都要躬着身子,进忠上下扫了他一眼,觉着满意,便准备把他带到翊坤宫去,也是为了在皇帝去木兰围场之前解决了此事。
“收拾东西,跟我走。”
“进忠公公,去哪啊。”凌云彻是被打怕了,这内务府就是进忠的天下,高不高兴一顿打,直打的他畏畏缩缩,同住一窝的小太监也随意凌辱他,偏偏他没有寻死的勇气,只能一日一日地忍受着。
“去翊坤宫啊。”进忠瞥了他一眼,“啧啧啧,这才半个月,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
“都是进忠公公调教的好。”凌云彻膝盖一软就跪了下来。
“这就受不住了?”进忠连骂他的心情都没有,只凑近了小声道,“从前令主儿受的苦,比这苦多了。”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凌云彻瑟瑟发抖,天杀的进忠,但凡他敢提起来嬿婉,就是一顿揍,他哪里敢回答。
“切。”进忠抖了抖帽子,“行了,走吧,等着我请你啊。”
“不敢,不敢。”凌云彻忙跟在队伍的最后边,一行人往翊坤宫去。
“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青樱坐在屋子里望着天空 ,回想着那半辈子以前的青梅竹马时光,眼泪一点点落下。
自从那件事情以后,皇帝再也没来过翊坤宫,八月初二那天也没来,那可是她进潜邸的日子,每年皇上都来的。
“这宫里无休止的争斗,我真是太疲倦了……”青樱依旧在无病呻吟,琉枝见怪不怪,乖乖站在旁边当木头桩子,她就是个小宫女,她啥也管不着。
忽然门外传来声音,她回头去看,那是进忠正送进来身着最低等太监服饰的小凌子,自知不是什么好事,忙低下了头。
青樱长叹了一口气,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墙头……”
“给娴贵人请安。”进忠躬身道。
青樱被打断了思绪,有些不悦地回头,她才回忆到当年皇上要选她做嫡福晋的事呢,想的正美,谁叫她。
“奴才给娴贵人请安。”凌云彻颤颤巍巍地出列。
青樱看着他,不可置信,这是凌云彻?这些日子不见人,他怎么就成了公公呢?
“回娴贵人,皇上旨意,凌云彻觊觎嫔妃,特赏了宫刑,到翊坤宫来伺候。”进忠看着娴贵人不可置信,压抑怒火的眼神,继续贱兮兮地说道。
“这太监不比宫女,什么脏活累活您就只管吩咐。”进忠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太监也是人!”青樱急得站了起来,态度坚决,皇上怎么可以这样折辱凌云彻,怎么可以把他变成一个太监!!!
“是是是,您说的是,那奴才告退了。”冲我发火干嘛啊?进忠就要往外走。
“等等,你去告诉皇上,我要见他,还有!令妃她太过分了,她!”青樱连忙眼神示意琉枝拦住他,但是琉枝只是站着,她根本没看出来什么意思。
“娴贵人,皇上圣旨,您得在翊坤宫好好养胎吧。”进忠并未停下,“告退。”
令妃太过分了?
关小爷什么事。
她烧了翊坤宫小爷都给她做成意外。
我呸!
门关上了,屋内,只留下凌云彻,青樱,和琉枝。
“琉枝,你出去。”青樱说道。
“是。”琉枝出去了,她得去找三宝公公上报一下,听话归听话,她可知道娴贵人跟凌侍卫……凌公公的关系不一般,万一出事她不背锅。
青樱看着凌云彻,心在滴血,撕心裂肺,痛苦至极……
“怎么会?”青樱的声音带着颤抖。
“娴贵人,”凌云彻挤出了一抹笑,“如果皇上惩治奴才,能保您平安,奴才心甘情愿。”
“快,快坐下。”青樱扶着椅子,怕自己因为这个惊天噩耗而腿软。
“谢娴主儿,”凌云彻坐在了他熟悉的,每次来翊坤宫都坐的位置上,继续用深情痛苦的声音说道,“奴才只希望您答应奴才一件事,那就是,以后再也不要为奴才做任何事情,希望您以后一切顺遂。”
青樱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看着他,良久,才让他出去,叫三宝安顿他。
等凌云彻出去了,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痛哭流涕……
琉枝进来了,她忙上前安慰青樱。
“主儿,别伤心了,对腹中的龙胎不好。”
“你看见了吗,皇上就这么把凌云彻从侍卫变成太监了。”青樱哭的不能自已。
“皇上圣旨不能更改,再说还是留了一条命啊。”琉枝再劝道。
“这跟杀了他有什么两样!”青樱难过至极。
“他好歹还活着,就是不算个男人了。”
好歹有命在呢,琉枝不懂,琉枝劝不了。
“啊!”青樱哭的更伤心了,还让琉枝滚出去。
——
“真哭了?”进忠眉毛一挑。
“是啊,娴贵人哭的可伤心了,琉枝都哄不住。”新的翊坤宫小太监狗腿道,李公公和宁公公现在可是过上好日子了,做了进忠公公的徒弟,在内务府做事,什么时候这好事轮到自己身上啊。
“嗯,知道了。”进忠轻车熟路地捻了一张银票子,“拿着吧,好好做事,我不会亏待了你。”
“嗻!”
——
养心殿
“皇上,娴贵人很伤心,哭的不能自已,也不知是因为愧对皇上还是怎么了。”进忠汇报完毕,站在皇上的身边。
皇帝刚定下了木兰秋弥的嫔妃名单,闻言,一顿,“痛哭?”
“是啊。”进忠言辞恳切。
“孕中多思,叫江与彬留下照料吧。”皇帝继续着手头的事,他现在不想见到她,他心里居然在害怕她是真的对凌云彻动了情。
真是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