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樱呆愣住了,不遇喜?她不愿遇喜吗?哪怕有着这么多的恩宠,这些后宫女子都趋之若鹜的恩宠!
“娴嫔娘娘,我们主儿胡说呢,您别往心里去。”喜珀勉强地笑了笑,自家主子真是过于放肆了,这话但凡被有心人听到了,那都是大罪,还好皇上一心宠着主儿,任旁人怎么说都不管。
“娴嫔娘娘懂我,应该是能明白臣妾的。”寒香见的眼神落寞,“臣妾是真的不愿意生下除了心爱之人以外其他人的孩子,若是娘娘有法子,还请成全了臣妾吧。”
青樱抿了抿自己的大嘴唇,心中更加可怜起寒香见来,可同时,却有一丝不被察觉的欣喜。
宫里没有常盛的宠妃,若是没有子嗣,虚无缥缈的恩宠算什么呢?
更何况,皇上,你瞧见了吗,这个女人根本不值得您爱,您很快就会明白,会醒悟,我才是你唯一的妻子,这宫里你唯一的青梅竹马,唯一的灵魂伴侣!
其他的妃子,不过是一个个好看的摆设,彰显着这天家威严罢了。
“本宫知道了。”青樱的嘴角撅起了一下,又迅速变成了稳重,慈祥的模样。
——
慈宁宫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
走进慈宁宫的暖阁,嬿婉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太后背对着她,拿着小银剪子一张一合地修剪面前的花枝,发出清脆的声音。
“这一入冬,宫里的花卉便显得珍奇,太后娘娘这暖阁里却是花香甘馥,闻着就觉着甜。”
这宫里的气氛过于冷凝,嬿婉率先出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令贵妃喜欢这味道啊。”太后悠悠转过身子,身后那瓶子里供着的那束花枝,是几枝沙枣花,已然被太后剪去所有零碎,只剩光秃秃的枝干。
太后笑了,那笑意却叫人发寒:“这些花本不适合长在宫里,哀家便修剪修剪,可叹从前只听闻唐玄宗为杨贵妃千里送荔枝,跑死了许多马。到了皇帝这里,倒也来了这一出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枣花来。哀家活了这么大岁数,也是难得瞧见一段奇闻了。”
“太后这话就不好了,皇上是天下之主,这天下哪里的花不该送到紫禁城来呢。”嬿婉只觉着自己身上发热,背后细细地渗出汗来。
“你一心捧着皇帝,求着恩宠,哀家不管你,可皇上为了讨好寒氏,不顾前朝后宫,又大兴土木建宝月楼,这简直置大清颜面于不顾了,哀家不能不为国事忧心。再说寒部曾经跟随准噶尔不驯,就算如今臣服,谁知何时还会有异心,这些事,你如今身为贵妃,难道也要置身事外吗?”太后的语气严肃起来。
“啊!”嬿婉知道,这不是她能管得事情,索性捂着肚子晕在了春婵的怀里。
“主儿,您怎么了主儿,太后娘娘,先请太医吧!”春婵和澜翠一左一右护着嬿婉,哀求道。
太后沉默了,即使如此明显的装晕,她也不能说什么,令贵妃月份大了,怎么也耽误不得的。
“请太医。”
“谢太后娘娘。”二人护着嬿婉往外去,等仪仗远远离了慈宁宫,嬿婉才平复了心情,睁开了眼睛。
“主儿,太医已经请了,您没事吧,吓死奴婢了。”春婵小声道。
“是啊,主儿,奴婢还担心太后娘娘扣人呢。”澜翠心有余悸,“奴婢都想好了,若是太后娘娘要您在暖阁等着太医来,就马上去寻进忠公公来,太吓人了。”
“太后娘娘不傻,知道本宫不会管这件事,”嬿婉扶着肚子,“寒香见现在就是皇上的眼珠子,谁都碰不得,可要本宫说,皇上如今都过了不惑之年了,太后娘娘为何如此担心,这世上难道还有比皇上更懂国事的人吗?一个寒氏而已,她都能干出这绝食自尽的蠢事来了,难道还会是什么妖妃?”
“太后娘娘也是关心则乱,”春婵应和着,“这不是前朝顺治爷的事情摆在那呢,实在是担心啊。”
“皇上不是顺治爷,寒香见也不是董鄂妃。”嬿婉扶着肚子走进永寿宫,
“可是太后这是下了决心了,虽说本宫还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可你回头也去知会一下舒妃和玫妃,这宫里拢共就几个妃位,还有个纯妃抱病,本宫先前和皇上提起三阿哥和纯妃的,皇上也依旧是一副不闻不问的模样,足见寒香见在皇上心中占了多大的位置。”
“是,奴婢明白。”春婵急急去了储秀宫和永和宫,二人不是傻子,就算嬿婉不说,为着各自的子女,也绝干不出这种事,故而,在太后接连召见了舒妃和玫妃,甚至是庆嫔之后,得到的答复皆不合她意。
三人没有嬿婉那么好的待遇,太后对三人就是直截了当地说道,
“皇帝如此宠爱容贵人,怕总是有遇喜的一日,若将来再脑子一热,非得立了她的孩子做太子,就如当日顺治爷定要立董鄂皇贵妃之子一般,哀家这个太后也阻止不得,那这后宫,这大清,都要乱了!”
“这东西,哀家一应都准备好了,端到她面前让她喝下去,要她一了百了。”
那东西,便是福珈端着的一只青瓷汤盏,一了百了?这其中之物只能是绝子汤。
“太后娘娘,臣妾一心为着皇上,若寒香见因为臣妾终生不能生育,皇上再也不会原谅臣妾,那臣妾不如去死了!”意欢在太后跟前叩首,自请抄百遍经文为大清祈福,太后只能怒其不争,责骂几句就让她回去。
玫妃那边,更是直接提了十阿哥在太后跟前哭,为着自己的亲子,怎么也不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你也不想想,若是寒氏的孩子以后做了太子,你的十阿哥又该何去何从?如今他都开蒙了,也是个天资聪颖的好孩子啊。”太后循循善诱。
“臣妾不要,臣妾只要十阿哥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过这一生,臣妾从未想过要他做什么太子,求太后放过他,放过臣妾吧。”玫妃声声泣血,在慈宁宫哭到不能自已。
至于庆嫔,见了那绝子汤药,就直接浑身颤抖,连话也说不全了。
“太后娘娘……皇上会杀了臣妾的,皇上真的会赐死臣妾的!”
最终的结果,便是谁都没胆子接下来这汤药。
消息传到永寿宫,嬿婉正和进忠聊起皇上不远千里送沙枣花入宫一事。
“皇上在宝月楼周围多种沙枣树,便是为了容贵人喜欢,说是容贵人思念家乡,寒部送来的沙枣花,她看了最高兴,如今的宝月楼,全是沙枣花的香气,一日也离不得。”进忠小心地揉着嬿婉的小腿,“太医说了,您月份大了,容易水肿,奴才给您按按。”
“皇上如此痴迷,也难免太后娘娘急得要灌一碗避子汤给她。”嬿婉用玉轮轻轻按着脸,“不过何必做的这么绝,非要这么明面上过了咱们的手去送,她怎么不直接让福伽送到宝月楼,保准寒香见麻利地喝。”
“那太后和皇上的母子之情势必大伤,太后娘娘怎么会做这等损害自己利益的事情。”进忠耸耸肩,“可是说到底,谁去送都得褪层皮。”
“这是势必要寻一个替死鬼啊。”嬿婉眯了眯眼,“可是太后娘娘若是非要做,这宫里避除女子有孕的法子多了,一碗避子汤,那是生生要疼了半条命去,”
“您别管这事儿,安安心心等孩子落地才是正事。”进忠握住了嬿婉的手,“您怀着皇嗣呢,这宫里您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