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老幺那嫌弃的眼神，胡蓉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吃饭吧，人不大，鬼心思不少，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你还是想想怎么能考中状元吧。”
    听到状元，李钰心里一梗，真是哪壶不提提哪壶，对娘发火那是不可能的，遭殃的就是手里的饭。
    原本就是稀饭，被李钰这么一番戳，那是更不成样子，看着也没食欲，但为了肚子不挨饿，只能一呼噜全倒进嘴里，直接咽下，完了不忘夹了几筷子菜把稀饭给压下去。
    “娘，你这说的什么话？我说过就会做到的，但五哥怎么忽然就拜师了呢？万一那人不过是想到咱这蹭吃蹭喝的怎么办？”
    这话鬼老就不爱听了，把筷子放下说：“哎，你这小子怎么就知道老夫只会蹭吃蹭喝的？要不要老夫给你露两手看看？”
    胡蓉看着鬼老的样子就知道鬼老生气了，连忙给了李钰一个白眼，然后笑呵呵地对着鬼老说：“鬼老别生气，小孩子不懂事，您别放心上啊。”
    说着，用眼神示意李钰给鬼老道个歉，李钰才不想呢，把头扭到一旁不说话。
    胡蓉看了差点没气死，这一个个的都犟得很，李浩是乐得看笑话，说实在的，她也不知娘在想什么，怎么就给老五找了个不知底细的师傅，李远则不得不出面，毕竟一面是自己的家人，一面是自己刚认的师傅：“师傅，您别生气，六弟这样也是为我着想，但我知道师傅是有大能力的人，不会跟他计较的。”
    鬼老听着几人的劝，其实气也消得差不多了，也不好为难自家的小徒弟，只能装作勉为其难的放过李钰，但还是说了李钰的一些小毛病：“小子，读书人最忌心烦意燥，你要是真想考状元，那就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书给全部扔了，专心读书，要不然，你是一辈子都别想考上状元。”
    说完，鬼老对着胡蓉说：“徒儿他娘，你去镇上买点凝神的香，在这小子读书的时候垫上，会让他专心一点，还有，平时也不能一味让他读书，适当的劳作会更利于他的身体。”
    胡蓉也听别人说过，考试的人要是身体差的都很容易扛不住，毕竟每年科考都有人或晕倒，或生病，有严重的甚至死亡，想到这，胡蓉看向李钰的目光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害怕，但随后眼神就坚定下来，他要锻炼老六的身体！
    也是因着鬼老的这番话，让李钰在家里的这段时间一直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但也正因为这段经历，在往后的科考里稳扎稳打的，过五关斩六将，面见升上，钦点为探花郎，当然这都是后话，咱先说这眼前的吧。
    李钰像是被捉到尾巴一样，炸起了毛，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指着鬼老说：“老东西，你在这说的什么话？老子好着呢，一定能考上状元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敢说，是娘太好说话，导致你不知道这是谁家了？在这胡言乱语的。”
    胡蓉对于鬼老的有心指点很是感激，但没想到自家小儿子却这样对待人家，胡蓉都要气炸了，随手抄起一根棍子就抽向他，被打的李钰只能痛呼出声：“哎哟，娘，你这是做什么？我也没做错啊，你打我做什么？哎哟，娘，你别打了，痛啊，娘。”
    打了好一会，胡蓉这才住手，不是胡蓉不想再打，而是李钰跟个死鱼一样，摊在那里一动不动，要不是嘴里时不时地说着疼，胡蓉都以为自己下手重打死了。
    等了一会发现没有棍子下来，李钰睁开双眼，看到似笑非笑的几人，李钰心里也是一阵的尴尬，其实他也不想这么做的，但为了少挨打，只能这么做。
    扭头看到还拿着棍子的胡蓉，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娘，你还要打啊？不打了吧？我错了，不该这么说这鬼，鬼爷爷的，我以后再也不会了，只要娘不要再打我了。”
    李钰的话让李浩和鬼老都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还以为李钰是怎样的硬骨头，不过是几棍子就认怂了。
    恼羞成怒的李钰刚想起来打两人，胡蓉的一声哼让李钰瞬间乖巧下来，不是李钰不想揍这两人，实在是胡蓉的棍子伤害力太强了。
    看着瞬间泄气的李钰，胡蓉心里满意了，放下棍子招呼他们继续吃。
    众人也慢慢回到桌上拿起筷子吃。
    李浩是不嫌事情大的，夹了两筷子到嘴里咽下后调笑的问李钰：“老六啊，你这身体还真不行啊，鬼爷爷说的没错，你是要多锻炼多练的，娘才打了没一会，你就躺下，之前娘打二哥的时候，二哥可是满院子的跑了好十几圈才跑不动被娘打了一顿，你这才哪到哪的，放心，跟着四哥，保准让你到时候跟二哥一样可以溜着娘在院子里转个几十圈的。”
    李浩的话让胡蓉的火气又冒了出来，放下碗筷对着李浩问：“老四啊，看来你这么厉害，要不要现在就让你表演表演一下？”
    说完，就装作要去拿棍子，吓得李浩连连摆手：“娘，别啊，我可是开玩笑的，娘别当真啊，娘，我知错了，我再也不说这样的玩笑了，娘，求你了，别那棍子啊。”
    李浩的认怂速度更快，让原本心里的闷气都消散不少，嘴里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一下子，整个厅堂都是一阵的笑声。反应过来的李浩脸上一阵燥红，用手指着众人颤抖着说：“你，你们，你们是拿我开玩笑的？我，我不依，你们不许笑了！”
    说完，扭过头捂着耳朵不看也不听，刚才自己实在是怂透了，都没脸见人了。
    笑了一会，众人都止住笑容，胡蓉更是走过去，连忙哄了几声，李浩这才重新回到桌上吃饭。
    一顿饭就在这吵吵闹闹中过去了。
    第二天，胡蓉早早的起来，她要尝试去镇上卖一卖这下水，要是能卖的话日后就有了收入来源了。
    收拾好东西，胡蓉就喊醒老六：“老六，快点起来，跟娘一起去镇上。”
    听到去镇上，李钰原本还犯困的思绪立马清醒过来：“娘，你是要带我回书院吗？”
    胡蓉白了他一眼说：“想什么呢，说了要回来一段时间就是一段时间，哪那么快回去？娘喊你起来是要你帮忙给娘算账的，你读了这么多年书，难道算账也不会？”
    李钰听到不是去书院，瞬间就泄气，但听到娘这么贬低自己，又不服气：“怎么不会？我算术还没夫子跨过的呢，简单的算术怎么能难倒我？”
    胡蓉听到李钰这么夸自己，心里也高兴，但还是板着脸说：“别吹大牛的，等一下你要是算错的话才真的要丢脸呢。”
    李钰气鼓鼓的说：“才不会，娘等着瞧吧！”
    说完，气呼呼的起床洗漱去，胡蓉也笑着摇头离开李钰的房间，毕竟虽然之前已经收拾好东西了，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再检查一次看有没有遗漏的。
    胡蓉检查完，李钰也吃好早饭，两人推着推车慢慢走向镇上。
    由于时间不早了，两人刚到镇上就已经能看到人来人往的，两人连忙找了个位置把东西放下，把小炉子点燃，锅里的下水经过加热，慢慢飘出香味来。
    路过的人都纷纷走向他们：“小娘子，你这做的什么东西，这么香的？”
    另外一个也帮腔说：“是啊，隔着大老远就闻到那味道了。”
    胡蓉翻动锅里的下水，香味随着翻动更是浓郁，周围的人都露出一脸陶醉的样子。
    胡蓉挑出一点，用剪刀剪成小块，放到大碗里给他们先尝尝：“来，先尝尝，尝过觉得味道还可以再买。”
    周围的人见到还能尝，也纷纷拿起一块尝，这一尝，瞬间眼前一亮，更是连连追问那是什么东西，味道还怪好吃的，用来配着酒喝更是一绝。
    胡蓉也不想瞒着他们，毕竟东西就在这，有心的还是能看出来的：“这个啊，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我们平时买的下水，但我有清洗干净，你们也尝了，一点味道也没有的。”
    听到是下水，刚才还想买的人一下子就少了些，剩余也都在观望，不知道该不该买。
    这时，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来到胡蓉面前问：“这位娘子，你这下水怎么卖的？”
    胡蓉之前看着众人的反应也有点灰心，恐怕今天要卖不出这下水了，没想到这老人家居然问价钱，胡蓉连忙扬起笑脸说：“老人家，我这下水不贵，一碗只要五文钱，比肉还便宜，但吃起来更好吃。”
    老人家听了也觉得不贵，于是就说买一碗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胡蓉连忙应是，给了老人家满满的一碗，倒在早就准备好的大叶子上，这种大叶子很大，折叠起来也能防止漏出来，生怕老人家会不小心弄坏，胡蓉还包了两层，这样就不怕坏了。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胡蓉把包好的下水递给老人家，示意李钰接过钱，李钰有点害羞额接过钱。
    围着的人看着老人家买了下水，想想，刚才他们也尝过，味道确实不错，也没有那种味道，这么一碗肉才五文钱，实在不贵，衡量过后，众人还是你一碗我两碗的把所有的下水全部买走。
    前后不过才一个时辰的功夫，胡蓉带来的两副下水就这么被卖完了，李钰看着手里的钱也有点不敢置信，这还是人人嫌弃的下水吗？怎么比肉还好卖的？
    两人合力把东西都收好，回到家关上门就迫不及待的开始数钱。
    鬼老的不在意这点钱的，但李远和李浩却没见过这么多的钱，于是几人你一堆我一堆的，把钱一百个为一串，串了起来。
    一共有两串，并着零散的七十五文，也就是说今天摆摊赚了二百七十五文，虽然还没达到成本，但眼看着利润不少，毕竟药材不用每次更换，只要添水添药材上去就行，就是第一次要废一点药材，后面就不用那么多了，下水也便宜，一副只要五文钱，一副下水能出25碗左右，一碗五文，这一碗就把下水的钱给赚回来了，剩下的就是药材的钱，只要多卖几次，就能见到钱了。
    想想，胡蓉都高兴地不行，也后悔上一世自己怎么没早点遇上那乞丐的，但随后想到，也还是晚一点好，毕竟按照自己上一世的习惯来做，这方子也落不到自己手上，多半是落到老二手里，赚钱的就是老二一家了。
    老四是爱财的，不让胡蓉早早收好钱，而是翻来覆去的点了好几遍才依依不舍的让胡蓉收好，但也强烈要求明天一定要带上他去。
    胡蓉想了想，李钰毕竟还是要继续读书的，往后收钱的就需要老四和老五，老五跟着鬼老学医，大概率也不会有时间跟自己摆摊，那就只剩下老四，也是时候要培养一下老四了，于是就同意了老四的要求。
    但也要求老四跟自己一起处理下水，老四刚开始是拒绝的，但不知想到什么，还是同意了。
    今天看有那么多人买，后面也有很多没买到的，胡蓉就一下子买了四副下水回来，要是自己一个人做，也不知道要多长时间，现在多了个帮手，胡蓉也乐得清闲。
    吩咐李浩去厨房挖来一大盆的草木灰，跟着胡蓉去了河边，刚开始清洗的时候是最臭的，李浩忍受不了干呕了好几次，后面随着草木灰的清洗，已经没什么味道，李浩这才停了下来，没想到这草木灰这么厉害，下水这么臭的东西都能洗干净。
    把所有的下水都清洗干净后，两人就回去了，他们还要炖煮，按照之前的手法，把下水放到锅里烧开，撇去浮沫，捞出过冷水，把卤水加水加药材烧开，把下水放下去慢慢熬。
    整个过程，李浩都在一旁看着，没想到这不要钱的下水经过这些步骤做来的味道居然这么好。
    胡蓉是一边做一边叮嘱不要被外人知道这秘方，要是被人知道了，自己就没了这条赚钱的路子。李浩连连保证一定不会，废话，自家也是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一个赚钱的法子，要是被外人知道了，那自己还赚什么钱呢？
    对于这个掉进钱眼里的儿子，胡蓉是放心的，她也是今天才知道，这个儿子是个掉钱眼里的人，不过这也好，二儿子那是不敢想了，三儿子准备去军营，五儿子拜了个师傅学医，六儿子要是不中途夭折，那是当官的人，就只有四儿子一事无成，也不想一直种地，现在看来，或许当个商人也不错。胡蓉没有那种看低商人的想法，虽然士农工商，商人地位低，但商人有钱啊，有钱可以让自己生活更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