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表情一僵，思绪空白了一瞬。
    他眉心微微动了动，回想了一遍刚才的对话，很快回忆起几天前在游乐园的那次发作。
    他自己跳进了自己埋下的坑。
    顾砚漆黑的眼眸微闪，如同一潭被风吹皱的池水，他抬眼对上江染的视线，心中飞速转过数个掩藏真相的解释。
    不幸的是，江染神情几乎是十拿九稳，已经不算在问，更像是在揭穿他的谎言。
    顾砚自知理亏、在劫难逃，沉默几秒后，缓缓点了头。
    果然。
    江染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因为自己那边只碰见过电击，她一直先入为主以为顾砚也只会受到鞭伤，没想到并非如此。
    顾砚见她皱着眉陷入自责，心里更加难受，刚好一点的胃部也疼得厉害起来。
    他低低吐了口气压下胃里的不适，声音低哑磁性，轻描淡写妄图一笔带过：“其他的不多，而且持续时间非常短。”
    时间的确短，但你那次都快窒息而亡了啊拜托！
    相处了这些时间，江染早就发现顾砚习惯忽视身体的病痛，甚至会刻意损耗。
    坏习惯！必须纠正！
    她伸手捏住顾砚的鼻尖，不依不饶继续分析：“不多，那就是还有其他好几种！”
    顾砚敛着眉，鸦黑的眼睫带着不加掩饰的倦意阖上，直截了当表明自己希望跳过这个话题。
    江染：……
    玩个游戏给他玩到顿悟了，说不过就跑！
    她叹了声气，趴进顾砚怀里：“顾总，这时候你应该邀功才对。”
    “你要说，对啊那些惩罚好痛苦，我为你做了这么多，是不是该奖励我？”江染传授心法。
    顾砚没扎针的右手轻轻环上她的后背，安心地感受着心脏贴在她耳侧，鲜活地砰砰跳动，没有说话。
    江染也不强求，兴冲冲盘算：“奖励照常发放。不如这样，下次我给你做一顿好吃的试试？”
    “好吃的？”顾砚黑沉的眼中划过一丝明显的疑虑，嗓音暗哑中藏着细微的笑意，仿佛被火燎过。
    江染：？你在看不起谁。
    “算了。”她颇有自知之明，迅速折中，“还是奖励你给我做一顿好了。”
    顾砚的眼神里显而易见写着“这算奖励么”几个大字，但还是颔首同意。
    江染：恶毒女配欺压反派，舒服了。
    她忍不住好奇顾砚的操作：“为什么白音晚会疯？我们在酒宴碰到那天，她还很正常。”
    顾砚薄唇微抿，不是很愿意将自己的手段展露在江染面前。
    他的形象本就不算光明正派，此时更加不愿在江染心中加深这些负面的印象。
    他迟疑片刻，开口时声线低沉疏冷：“她做了亏心事，才整日提心吊胆。我给她看了一些你的……鬼影，她吓坏了。”
    “就这样？”江染惊讶。
    男主这边又是布局又是谋划，女主轻轻一碰，就自己哭着下场了？
    顾砚缓缓点头，没有继续往下说。
    如果简单的方法无法达成他想要的结果，自然还有其他更残忍有效的办法补上。
    但这些阴暗狠戾的心思，没必要剖析给江染知道。
    “咚咚。”外面传来敲门声。
    小护士来帮顾砚换药，一双小鹿眼悄无声息在江染二人间转了一圈，目光隐晦地发亮。
    午休追直播，晚上看现场！
    江染没读出这个嗑cp的眼神，迷惑地出门去取司机送来的阿姨晚餐。
    她拎着保温桶在等电梯，脑子里声音又响了。
    “宿主，迫不及待与您分享最新的消息：我方已经获得主战场胜利！”
    喔唷，厉害，会用感叹号了。
    江染在脑子里鼓了两下掌捧场。
    系统不受影响，继续展开：“接下来和您解析本世界背景，请注意：与世界法则相关的内容不可向外透露。”
    “宿主已经知道，您所在的世界是一本剧情完整的长篇爱情小说。这个世界依赖高维能量才得以运行，同时，能量因为世界的存在而诞生。”
    “世界法则，是维持这个小说世界运行的高维能量，也就是所谓的天道。”
    “现存的法则分为两派：秩序派和自由派。本系统代表自由派阵营，多年来，我们意图从掌权的秩序派手中夺取权力。”
    “宿主是我方选定的卧底，在秩序派口中，您被称为‘反抗者’。”
    江染：嚯，我一个低维角色，还有称号呢。
    系统不受阴阳怪气影响：“秩序派认为所有角色都是为故事剧情服务的。”
    将剧本情节完美演绎是角色诞生的使命，核心剧情必须围绕法则选定的主角进行，其余配角只能起到推进剧情的辅助作用。
    “自由派则认为角色是具有自我意识的个体生命，故事剧情由角色自主创造。”
    与秩序派相反，自由派反对操控剧情，认为所有角色都应该凭借自身能力选择自己的人生，并且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对任何角色施加引导、帮扶、压制都是违反宗旨的。
    江染：懂了，圈养和放养。
    嘴上说违反宗旨，电击我的时候你半秒没犹豫。
    系统保持毫无感情的机械音：“特殊时期，特殊对待。我方力量微薄，系统类似法则的信使，我方能够取得的传话机会极其有限，无法与您解释任务的内在原因。”
    接着，它终于开始讲自由派搞出来这些任务的逻辑。
    江染从电梯门口走开，站在窗口消化新知识。
    自由派是新生的弱势法则，无法像秩序派一样直接干预剧情。
    它们唯一的希望是具化成某个角色的系统，通过引导角色行为来推翻既定故事剧情，从而削弱对方力量，对抗秩序派统治。
    江染是他们选定的任务者。
    她明面上是男主的舔狗，重生之后是男主的爱慕者，怎么看都是用来巩固秩序派统治的配角。
    她演得到位，加上后期自由派盗用部分权限，能够小范围屏蔽秩序派对世界的监控，给江染更多操作空间，秩序派从头到尾没重视过她。
    秩序派固步自封，一方面认定渺小的自由派翻不出水花，连它们暗中蓄势壮大都没能察觉。
    另一方面，他们把“反叛者”锁定成了顾砚，威胁男主地位的大反派。
    江染：反派为我遮风挡雨。
    刚想起顾砚，她的手机就恰好响了一声。
    江染低头一看，顾砚发来一条消息。
    煤球小狗探头.gi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