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案卷现场位于一个普通小区内,这个小区的居民大部分是拆迁户,居民楼大概在十年前建成,但是破旧程度看着至少有二十年了。
刚踏入此地感觉周围的建筑物格局似曾相识,走过几栋居民楼之后才回想起来,这里的排布类似宋洋的梦境。
两者之间应该是没有联系的,赵惠汝生活的地方距离此地有几千公里,再说这样的排布格局比较常见,会出现既视感算是我多心了。
现场位于一区三号楼的顶楼,是一位太阳能维修工发现的,三层的住户感觉自己的太阳能不热,叫来维修工上楼顶检查。
维修工起初觉得是导热管损坏,提前告知三层住户换一根管子五十元,三层住户是租住在这的外地人,觉得价格正常就答应了。
维修工见租户如此爽快没有讨价还价东拉西扯,心情自然不错,等他爬上楼顶找到对应的热水器整个人都不好了。
楼顶是个斜面,老练的维修工差点摔下去,连滚带爬的逃回顶层阁楼,叫来三层租户,租户只是简单听维修工描述就感觉毛骨悚然。
没多想直接报案了,调查人员系好安全绳从阁楼爬出去,发现受害者被绑在太阳能热水器上,双手交叉在胸前,脑袋枕着水箱。
刚出土的法老木乃伊造型都不如受害者标准,包裹木乃伊的纱布换成了塑料布,热水器当成了石棺。
熟悉世界历史的人可能会知道金字塔的国度信仰太阳,在他们的神话体系里,太阳神是最高等级的神明。
靠吸收太阳能运作的热水器姑且也能当作一种图腾,调查人员初期按照这条思路排查了小区内对金字塔文化比较了解的居民。
走访下来只有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对金字塔文化比较热衷,这个孩子平时喜欢收集一些卡片,卡片游戏的背景世界观牵扯到了金字塔文化。
除此之外没人了解金字塔文化,调查人员只能暂时把遗体怪异的处理方式当作巧合,化验结果出来后开始按照正常逻辑调查。
发现受害者时,他的脸一半已经融化了,通过基因加指纹等综合比对才确认了受害者身份,他是一名中学老师。
在小区附近的一所高中内教美术,平时很少有他的课,大部分时间都在处理学校的宣传工作,以至于三天没来上课都无人在意。
调查人员进入这所高中询问受害者的办公室同事,从他们口中得知受害教师不住在那个小区,他平时都住在教职工宿舍。
获得校方允许后,调查人员进入受害教师的宿舍,房间内干净整洁,除了办公桌椅和木板床外只有一个小电锅。
衣服都放在一个简易的布衣橱内,床头有个台灯,床上放着电热毯,桌面上只有教案和课本。
整个房间简单的不像是有人在此常住,调查人员认为受害教师在事发小区一定还有处居所,用他的名字询问了小区内所有房东。
包括房屋中介小区物业在内的所有机构都询问了一遍,结果还是没有发现受害教师在事发小区租过或者买过任何房屋。
本人没有租过不代表没住过,受害教师的人际关系内也有可能有人租住过事发小区,据同事说受害者没有女友。
这位美术老师是从外地考过来,在事发现场及其周边地区没有亲人居住,通过背景调查受害者是在这座城市读的大学。
能在上学期间完成教资相关学习,然后顺利进入本地高中任职,此人的能力和运气都够强的。
调查人员和看案卷的我都觉得这有点太一帆风顺了,深入调查后发现受害者有大量的家教经历,可能是得到了某位孩子家长的帮助。
查询他挂名的辅导机构,受害者辅导过的艺术生家庭与这所学校的教职工没有直接关联,扩大范围后查到一个在当地其他教育部门任职的家庭。
调查人员上门走访,这家的女主人告知那位美术老师辅导自己女儿的时间很短,教了几节课就换人了,而且是六七年前的事已经记不清了。
询问过程中这家女主人神色紧张,这令调查人员起了疑心,碍于没有直接证据表明两者之间存在关联只能作罢。
能被季姐拿来给我复查肯定不会这么简单,案卷记述了当时调查人员发现的异常。
多方走访排查无果后,调查人员只能再次返回事发现场,近距离观察太阳能热水器的时候,透过导热管反光看见对面居民楼屋顶有人。
起初调查人员以为是维修工人例行检查,可对面那人一直朝这边看,更可怕的是那人会在周围几栋楼顶闪烁。
每次他站着的位置都不一样,调查人员能感觉到这个陌生人一直在看自己,强装镇定拿出监视用的望远镜看向陌生人。
站在屋顶斜坡上的陌生人没戴口罩或者帽子,将望远镜调到最大倍数也看不清陌生人的脸。
调查人员留了一人在事发屋顶监视陌生人动向,其他人根据对讲机的提示去对应楼顶抓捕陌生人。
去抓捕的调查人员各就各位后却从对讲机里听到了惊恐的呼喊,留守事发屋顶的队员告诉其他人每个屋顶都有一个陌生人。
其他居民楼的调查人员不信邪冲上屋顶,在斜坡上没发现任何人,对讲机里却传来叫喊声让他们赶紧跑。
对讲机里告诉他们,每个屋顶上的陌生人正朝着他们靠近,但他们自己却什么也没看见,只能先撤退下来。
等他们回到事发屋顶,留守的队员已经晕倒在了太阳能热水器上,晕倒的队员被紧急送往医院,所幸没有生命危险。
在他醒来后,当地调查机关的领导亲自前来慰问,医生给出的结论是气温过高产生的幻觉,可那时已经接近傍晚,屋顶甚至有点冷。
调查机关的负责人无奈只好上报给上层机构,季姐也是第一时间拿到了这份案卷,这起事件是八个现场里最惊险的一次。
李卢斯在第八现场差点袭击了调查人员,这已经是赤裸裸的挑衅了,上层机构对此很生气,季姐也是告诉我要重点调查这个现场。
所以我把它排在了最后重点复查,此时我只能蹲坐在屋顶斜坡上俯视这片住宅区,一股曾经的悲切涌上心头。
还在大城市打工的时候,看着自己租住的小区里灯火通明,十点多才下班的我不禁开始幻想,这座城市将来会有我的一个家吗?
幻想诞生的三年后我已经被赶回老家了,如今只能吹着晚风,跟缠满警戒线的太阳能热水器为伴,我都不坐得太靠外。
万一被路过的居民以为我想不开寻短见,还有麻烦当地消防人员前来搭救,到那时可就尴尬了。
等了很久也没看见哪栋楼顶出现李卢斯的身影,老簿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热水器,一块黑色物质都没看见。
寄托最多期望的现场发现的线索最少,自从在火车上遇到了李卢斯,我对后续现场的期望基本没有了,到此地只是为了给季姐一个交代。
返程途中路过了受害美术老师任职的中学,这个时间学生已经在晚自习了,我亮出证件成功混了进去。
我在上高中的时候,也有很多幻想,其中最美好的就是对初恋的幻想,那时看过很多漫画的我总是期待遇到一份纯洁的初恋。
可惜已经不是个高中生很多年了,在最美好的年纪没能遇上最美好的爱情。
身处教学楼前,我对周围每一件物品都很熟悉,周围每一件物品对我都很陌生,很遗憾以这种方式再见到它们,高中时期的遗憾太多了。
比如上高一的时候班主任让我们去打扫一间图书室,打扫完之后问管理老师以后能不能来看书,她笑着答应了,但是那间图书室三年都没开过门。
兜兜转转我又站在了一间图书室门前,大门上挂着铁锁,我依旧没法进去看书,遗憾只能是遗憾。
来到教职工宿舍,亮出证件后拿到了受害者房间的钥匙,轻轻揭下封条,转动钥匙推门而入。
我进入了那间被铁链紧锁的图书室,手边的门消失了,这里似乎变成了封闭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