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开元帝到大臣,再到纱帐另一侧的女眷们,都纷纷好奇的瞧过来,他们不是好奇余愿是谁。
而是好奇,从来不近女色的安陆君,到底会寻一个何等姿色的女子,放在身侧。
果然安陆君的眼力就是与旁人不同。
顷刻间,余愿抬起头,就连开元帝心中也是一惊,此等绝色,宫中这些世家贵女,无一人能比得。
只不过有些美中不足,看身量有些单薄,也不知能不能配的上,这雍都器宇不凡的安陆君。
肖璟辰见开元帝端详的久,又担心余愿双膝跪地受不住,打岔高声道:“此去溢昌,臣得了件宝物,想献于圣上。”
开元帝的思绪,被肖璟辰打断,移了目:“平身吧,好好伺候你家将军。”
余愿应着,才敢缓缓起身。
她站在人群中,虽已努力的在隐藏自己,可万目睽睽之下,还是成了众矢之的,光站在那里,便觉得脸烧的慌。
甚至还有俩人弱声言论:“这女子好看是好看,但配上安陆君,似还是差了点。”
“哎,一个丫鬟而已,即便似天仙,不也还是个丫鬟吗。”
“说不定,只是安陆君,从外面随便找来的女子,好挡住那些烂情债用的。”
“也对,今日这女眷席上,已经坐满了,桃花太过,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一旁,面如冠玉,周身散着药香的公子突然开口道:“这辅国将军的家务事,也是你们俩个能议论的?”
那俩人不服,刚要开口回怼,就听奴仆道:“盛为公子,还要去看看给贵人们准备的宝物吗?”
“盛为?盛家人?”
另外一人扯过他的衣角,让他闭了嘴:“此人是盛良翰的独子,不仅是雍都的首富,他盛家又与圣上是皇亲,莫要得罪啊。”
盛为撩过湛色锦袍,不屑的瞟了一眼,那俩人赶忙错开座位,遁到后侧。
一双瑞凤眼,染了悦色,看着立在人群中的,那抹缃叶罗裙的娇身。
盛为从溢昌回来,已在雍都等候多日了,就为了余愿。
自从知道她嫁入仲府后,他日夜兼程赶到溢昌。
可为时已晚,仲府被官兵围成了铁桶,周遭的百姓都道,府内无一人生还,那新娘还未掀起盖头,就被人杀了。
盛为不信,再多番打探后,才知,仲府出事那夜,「辰」军船上,就多了一个女子,名叫荧心。
他听这名耳熟,正是余愿身边的丫鬟。
直到那日在溢昌酒楼的雅间中,看见了余愿的身影。
找来小二才知,他们正寻雅间,于是不动声色的,让出了上等雅间。
可她旁边跟着两位军官,盛为不敢多做行动,生怕给她带来麻烦。
后又派人跟着她去仲府探狗洞,险些被军营的人发现,才知,她现在在「辰」军营里当丫鬟。
他猜测着,余愿宁当个死人,也不想暴露身份,原因之一,恐怕就是不想让余府的人知道。
也对,在余府,她的继母能让她嫁给傻子,这样的家,不回也罢!
现如今,她已在开元帝面前露过脸,看样子,也在「辰」军营里扎下了根。
这样也好,最起码她是安全的。
盛为的眸子又看去了肖璟辰的背影,雍都人人都说,安陆君不近女色,可余愿在他身边又算什么?真的如他想的那般安全吗?
想到这里,盛为攒眉蹙额。
盛良翰身边的小厮,忽然出现在他身侧 :“公子,老爷让您一会过去,说您第一年回都城,需与大人们结识一番才好。”
“知道了。”
肖璟辰刚进献完珍宝,就听远处马蹄声响。
是太子肖璟川,狩猎归来。
虽没猎得雄狮猎豹,但是鹰鸟鹿兔,倒是不少。
肖璟辰恭敬行礼,余愿扎在人堆里也行了个礼。
肖璟川的身量不如肖璟辰,但长相倒是随了开元帝,标准的浓眉大眼,一看就具有帝王之相,气度非凡。
“辰弟回来了!此行可顺利啊!”
俩人寒暄了几句,开元帝满脸笑颜,向王言挥了挥衣袖。
只听王言高声道:“开席!上歌舞!”
一语,狐环领着众人散去。
肖璟辰早就交代过,让空青在女眷席上照顾余愿。其实不用肖璟辰交代,空青也知。
那些贵女们在都城养尊处优惯了,哪里看的上空青这种女将,每次这种场面,空青都是硬着头皮来。
一则,她一个女人整日在军营里同一群男人们在一起,在都城里,早就流言蜚语满天飞。
二则,她在的不是其他军营,而是「辰」军营。每日都与肖璟辰见面不说。偶尔行军条件苛刻时,还会与他和众将士们,同吃同睡。
这种接触的频率,是这些贤身贵体的娇女们,求也求不来的,可她空青日日都如此。
多年来,就因此,她受了不少排挤。
开始时,她不懂如何反击,还为此憋闷的哭过鼻子。
可到后来她明白,与其内耗自己,不如回击他人。
于是她出入女眷席面,屡屡带刀,还穿男装。如有人对她不敬,她便装出一副拔刀的架势唬人,随后便不会在有人说三道四。
可今日与往日不同,身边多了一个样貌可人的丫鬟,还是肖璟辰的贴身丫鬟。
这等场面,空青只盼余愿做个瞎子聋子,无论听见什么看见什么,都化成浮云。
女眷席上,刚才踮着脚,公然望向男宾席的贵女们,此刻眼睛宛若俩把利刃,插到了空青和余愿身上。
空青寻了一个无人的角落,侍女们便纷纷摆上了糕点茶水。
今天赶路,还未曾吃过什么,余愿闻到了甜香,便觉得腹中空空,刚要伸手去拿。
就叫空青给拦住了,她不解的看过,空青只微微的摇了摇头,余愿瞬间就明白了。
眼神向周围看去,果然,众人目光,如同群鹰,都正盘旋在她们身上。
空青悄声道:“别碰,恐有人动过手脚。”
余愿怎么也没想到,堂堂雍都皇家猎场,天子脚下,会有人敢在吃食上动手脚?
她听了空青的话,没动一口,只是观看着远处的世家贵胄们,驰骋在射猎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