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人人都道,安陆君风度翩翩,盛气凌人,今日一见,所言非虚,只不过这周身的盛气太过凌人,让人心生胆寒。
车氏不敢坐实,眼神漂浮,不敢直视肖璟辰。
狐环跟在肖璟辰身边见多了,但是这般胆小如鼠的女犯人,还是第一次见,他心念道:“恐怕将军还没说话,她就会自己心虚的招了。”
果然,肖璟辰只问了一句:“叫什么?是空府何人?”
就见车氏立刻从椅子上掉了下来:“安陆君,饶命,不是我要害死老太太,是老太太岁数大了不禁折腾。”
杜氏满肚子火,要不是此刻肖璟辰在场,她就扇去嘴巴了。
狐环在旁助攻,厉喝一声:“还不细细说来!!”
“是,是,前几日,我去找老太太说我家玉儿的婚事,可老太太却说空青这个做姐姐的还没嫁人,玉儿是个妹妹,不好先嫁的,搪塞着我,让我在等两年,索性现在玉儿还小,不过17,在等两年19也不晚。”
狐环道:“就为了这个?”
“我其实找了好几次老太太了,可老太太总是一拖再拖,总是把空青摆出来,她空青在都成名声已经臭了,即便有圣上赐婚,这么多年也没见戚家要来迎娶,这么想来,我便觉得没了盼头,正逢初一,便去了圣光寺求签拜佛,解心宽。”
“谁料,那日求了三签,都是下下签,签中显示,不可成,乃下下策。我便寻了僧侣解签,那僧侣说,玉儿就是晚婚的命,但也不是不可破,他说家中有高堂最近会有灾祸,我可借机让玉儿为高堂冲喜由头,嫁得良人。”
“晚上回来,看到丫鬟给老太太送去了上等燕窝,心想,老太太身子这般硬朗,何时能有灾祸?于是,我便让娘家哥哥给我寻来了,半夏乌粉,放在老太太的早膳中。可因为怕被人发现,本应该倒一半的量,结果全倒了进去。”
“老太太只吃了一半,便就吐了,我怕人发现,于是趁着去看老太太的功夫,调换了碗中的吃食,旁人并没察觉。后来医士来了,说老太太无碍,只是岁数大了,不禁折腾了。”
肖璟辰听出来了,昨日下毒之人是她,可这个半夏乌粉,并不是致死的关键。
他看过一旁的鹤迁子,鹤迁子也知道对不上,轻轻的摇了摇头。
肖璟辰开口问道:“可见过这个?”
说着狐环便拿过刚才的金丝楠木盒子,用帕子垫着递了过去。
车氏茫然,直接伸手去碰,打开了盒子,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忙推到了一边:“这是什么东西,怎得这么刺鼻?”
很显然,车氏没撒谎,她既不知里面是毒药,也不曾见过这东西。
肖璟辰的目光一下移到了站在不远处,与空青长相相似的女子身上。
空玉低着眉,宽袖横在胸前,做出一副小家碧玉的样子。
兴许是肖璟辰的杀气太过明显,让车氏察觉到了。
她微微扭头,就见到了自己女儿。心中立刻明白了。
“我!我见过!那个盒子,是我的!”众人一脸懵,刚还否认,现在却就这么认下了。
车氏眼含泪花:“我老了,记性不好了,那东西是我的。”
狐环冷哼道:“可是在你屋里西边的书案放着的?”
“是,是书案里放着!”
“哼!真拿我们当傻子,想顶罪,没那么容易!这东西明明是藏在你衣柜里。”
车氏跪在地上,把头磕的“咚咚”响:“大人饶命,是我记错了记错了,这东西是我的,是我给老太太毒死的,我认罪!”
“好,这东西叫什么,你只要说出来,我就保你不死。”这话是对车氏说的,可肖璟辰的厉眼却往空玉身上看去。
空玉脸上没表情,依旧站在原地,如同一个死人。
“这,这就是个毒药,我忘记了忘记了。”
肖璟辰大喝一声:“来人!抓捕!”
在场女眷,纷纷闪在了一旁,穿着银甲的「辰」军将士一进场,就自带杀气,车氏彻底瘫软在地上。
她忽的大笑,寖满了泪水,看过女儿空玉,可空玉丝毫未动,低着头,躲在角落中。
当车氏拖到门口时,肖璟辰突然止住:“空家儿郎果真都是铁骨铮铮,这女子也不例外。”
他起身,往空玉身边走去,周身杀气,没有半分浪费,全然被空玉感知到了。
空玉面色不改,只是微微的吞咽了一下口水,下一秒抬了抬眉眼恭敬行礼道:“安陆君安,我母亲犯下了此等大罪,我不会为她辩白什么,只求安陆君,看在我姐姐空青的面子上,日后行刑前,能让我去探监,也好尽尽孝心。”
肖璟辰见过无数穷凶极恶的罪人,可这样,身上没有人味的,还是头一次见。
他犀利的目光,又将她审视了一遍:“来人,捆住。”
车氏一看苗头不对,哭喊道:“安陆君,这是干嘛,不关我女儿的事啊!”
肖璟辰让将士们松了手,车氏连滚带爬的,扑到了空玉的身上,想给她解绳子。
谁料空玉一下子给避开了,一双丹凤眼,恶狠狠的看向车氏:“母亲,事到如今,你已连累了车家,还想连累我空家吗?我生下来,就姓空,并非姓车啊。”
车氏听出来,空玉的话,是想与她断了关系,事已至此,只好保全一方,空玉料定,已肖璟辰与空青的关系,一定会护住空家,即便自己再有错,空家也不会把她送了出去,这样的话,名声还在,空家还在。
车氏眼泪瞟过一丝寒意,满眼失落看着自己女儿,她使劲的咬过唇边,渗出了血,狠狠地抽过自己俩个嘴巴,眼中,满是赴死的神情,坚定的看过肖璟辰:“请安陆君相信,我女儿空玉,绝与此事无关。”
肖璟辰冷眼看着,母女大戏一场,怎会错过:“人人都说,女儿像母亲,但我看来,这空玉,到像极了战场上的英雄。宁死也不会招供。”
说着,他垫着帕子,把那菱毒放在了空玉面前。
蹲下身子,对着空玉道:“来人,拿汤匙,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