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在大殿上还在担心空青,转眼人就到了眼前,余愿蹙着眉头,一时之间,不知是该哭还是笑。
她吸了吸鼻子,站起身来,拉起空青,让她转了一圈,见身上没有伤,便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难不成你真的以为,本将军会被一个小小外邦蛮族给抓住?”
鹤迁子见旁也没别人,便也没了规矩,直接坐在了椅子上,用手指一勾,让余愿坐下,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脉搏上:“脸色泛白,心气郁结,忧思之怔。”
还没等余愿反应,就打开了药箱掏出了银针,向她手上扎去:“将军吩咐了,务必要将你治好,我们才能出宫。”
余愿满脑袋浆糊,看了看空青,又见鹤迁子面带狐笑,终于怒道:“是肖璟辰诓我来的?”
鹤迁子撇嘴:“啧啧,看来是真的生气了,竟都敢直呼将军名讳了!”
空青拍过他的肩膀:“好了别闹了。”
她坐在了余愿的身旁徐徐道来:“「辰」军确实去了外邦,也碰到了外邦的部落,不过,那部落是将军多年的故友,早些年在战场上认识的,那时他负伤,还是将军救治的。”
“那人拿出了一幅画像,说是外邦的大汗散发给各个部落的,无论是谁,只要见到你,知道你的行踪,最好能将你带回外邦,都重重有赏,并且只要活口,还下令不能对你用重刑。”
“我们都看见了那副画像,那画像上就是你,只不过是穿着外邦的服饰。在将军多方打探之下,才知,他们的大汗在寻自己的外甥女,我们都联想起你的外貌,本来不似雍都人,亲生父母也不详,于是才闹出了今日这出,将军改了主意,不想让你在这春桐的皇宫里呆了,想带你去外邦,要是真的是外邦皇室的子嗣,兴许还可以保你一世富贵。”
余愿冷哼一声:“他肖璟辰为何要管我的生死,我不需要任何人帮我安排人生。”
鹤迁子在旁叹气:“我说什么来的,余愿这丫头,一定不会同意,将军就是爱的太深了,凡事都想护她周全。”
“爱...”
余愿先是一怔,随后狂笑起来:“鹤医士,当真医者不能自医?你应让旁的医士给你看看脑子,我是谁?我不过是一个他肖璟辰随手一救的丫鬟,棋子而已。”
“他什么都没问过我,就随手将我扔到了这东宫之中,现在又想让我去外邦和亲,和亲不成,又找了个认亲的借口。我当真是上辈子欠他的。”
空青见她说的激动,忙抚了抚她的肩:“愿儿,你想错了,将军他...”
余愿拔掉手上所有的针,狠厉道:“空青,你要是还当我是朋友,就不要说了。红木送客。”
红木在旁直皱眉头,小声嘀咕道:“空将军,鹤医士,我家小姐现在正在气头上,说的话别当真。”
空青当然不会怨她,只道:“明日大军行军去往潞阳县,恐怕这一别,就不会回到春桐了。”
余愿紧张的背影之下,仿佛有了些许松懈,但依旧没有转过头。
鹤迁子收好医药箱叮嘱旁边的红木道:“这些时日,多给你家小姐做些清火之物。”
空青还想说什么,但却被鹤迁子拉住,只道:“当局者迷,都是肉眼凡胎,看不清事情的真相,也正常,多问问自己的心,心中所怨之人,当真是如此吗?”
余愿刚才心中如黄河奔腾一般,现在却静的出奇。
听见俩人的脚步走出,她才缓缓的回过头,一双漂亮的眸子中寖住了泪水。
她再次回过头,眼泪已然落下:“不许打扰我,我要休息下。”说罢,转身去了榻上。
深夜,鹤迁子的话,如同乱扎的刀子一般,刀刀戳在她的心上。
她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索性披过一件薄衣在身,打开了房门。
可房门刚一打开,就见司弦坐在不远处的亭子中。身上也同样披了件薄衣,想来都是失眠人。
她走近,步伐轻的很,到了司弦身后时,险些给司弦吓出了魂儿。
“你这女子,当真是不要命,竟敢吓唬本太子。”
司弦以为是余愿成心要吓唬他的,伴着月光,看过她的脸,露出了笑。
“晚膳时我去寻你,身边的丫鬟说,你不舒服,早早的睡下。现在如何了?”
余愿没忘这是宫里,规矩的行了礼,柔声道:“多谢太子,好多了...”
“好了好了,这里就你我二人,不要装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
余愿一挑眉,大咧咧往亭子旁一靠:“那太子倒说说,我有什么心思?”
司弦清了清嗓子道:“你心里想的无外乎是,如何不入宫,如何不成为我的妃子,如何与那雍都辅国将军长相厮守。”
余愿一直以为司弦不过是一个被宠坏的公子,脑子简单,四肢也不怎么发达,全仰仗着庆帝和赵姬,为他打下一片盛世。可今日才发觉,他的心思比想象中的细腻多了。
“既然太子已知,为何还让我进宫?即便是你母妃,强塞给你。你也可以...”
“本王为何要拒绝?我本就喜欢你,父皇下令让你入宫,我求之不得。”
余愿叹了一口气,看过天上的朦胧的月色,感叹了一声:“呵,男人,当真是无脑...”
“你!”
“我说不过是事实,谁不想与自己心爱之人相守一生,但若是拿权势换取,我想,那另一个人更会不爱了,反而还会因爱生恨。这就是为何,这世间会有那么多怨偶。”
司弦面色略变,他看着余愿的脸轻声道:“其实我早知,父皇和母妃也是如此,他们现在看似恩爱,母妃在后宫里,受尽宠爱,但是身旁的嬷嬷曾说过,母妃刚入宫时,父皇连看都没看过她。”
“后宫的女人们多,多到人人都好似能踩母妃一脚,后来母妃为了争夺宠爱,拼命练习歌舞,有买通了宫人做了局,才得以让父皇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