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想仔细了，老爷确实是做了噩梦后才用的熏香。”
“上月初三老爷回家后就慌张的喊着看见依红了，当晚便做了噩梦。”
“熏香是第二天才买回来的，是二狗子驾车拉着夫人出去买的。”
云无殇令人将小青带下去，临时关押在钱家丫鬟住的下房，同样蒙住眼耳，不予许和外人接触。
然后将剩余的熏香和未煎煮的汤药都取回，带回衙门，找专门的大夫辨认其中的材料。
随后云无殇将杜姨娘叫了进临时公堂。
杜姨娘原名杜月，是钱老爷纳的第一房小妾，也是少数的没有被强抢回钱家的女子之一。
杜姨娘是钱家老管家的孙女，老管家在世时，杜姨娘就被钱老爷纳为妾室。
因为钱老管家的缘故，钱老爷对杜姨娘其实还算不错，虽然是姨娘，但比一般的姨娘待遇要好很多。
当然了，钱老爷对杜姨娘好的原因不止如此。
还因为杜姨娘给钱老爷生了钱家第一个儿子。
……
杜姨娘衣着素雅，面容有些憔悴，似乎精神状况不太好。
“杜姨娘，听说你是钱家的功臣啊，给钱家育后。”
“妾身不敢，都是老爷垂爱。”
“令郎多大了，如今在哪里高就。”
“少爷自小就认夫人为母亲，今年已经二八之岁了，妾身不敢以少爷母亲自居。”
其实这种情况在这个年代不算罕见。
这个年代很多有钱的大户人家通常不会只娶一个妻子。
一般都是娶一个正妻，几个小妾。
正妻第一胎是不一定会生男孩的，甚至正妻可能一辈子都生不出儿子，这种事情哪有人说的准呢。
正妻只有一个，妾室可以有很多个，因此，小妾们先生出儿子的概率是很大的。
正因此，为了避免出现妾室借子嗣争宠夺权的情况。
如果正妻没有先生出儿子，很多妾室所生的第一个儿子，都会将名字记在当家主母名下。
那记在主母名下的儿子，就认主母为亲娘，算作家中的嫡长子，不再算作庶出。
庶出的身份享受着嫡出的待遇，其真正的生母，虽然名下没有这一个儿子，但也会因此享受更好的待遇，真的的母凭子贵。
杜姨娘的儿子就是记名在钱夫人名下的，也因此杜姨娘在钱家的日子过得算极好了，至少比其他生不出孩子的姨娘们强很多。
说到记名养子，云无殇想起了自己的便宜妹妹云汐雨，她就是类似这种情况。
只不过很少会有人家愿意改变姑娘的嫡庶罢了。
嫡出的姑娘如何，庶出的姑娘又如何？将来都是要嫁人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嫁出去的姑娘，将来连姓氏都得跟随夫家，那就是外人了。
这可能就是这个时代的悲哀吧，对女性的不公。
但相对来说，在记忆中，大秦的女性社会地位算是比较高的了。
女子可以做官，女子可以读书，女子可以上桌吃饭，女子还可以休夫等等。
这都是对女性权益的保障。
若非如此，钱家当年在平安县都可以一手遮天了，敢肆意强抢民女了，到了大秦朝，却再也不敢胡作非为。
足以见秦法对女子是有优待的，至少相比于前燕而言，是如此……
云无殇继续问杜姨娘：“杜姨娘，据我所知，你在钱家的时间应该很久了，这些年在钱家生活的如何，钱夫人对你又如何？”
听到云无殇问这个问题，杜姨娘眼神一闪而过的异样，这异样的眼神虽然转瞬即逝，但还是被云无殇捕捉到了。
杜姨娘短暂的错愕似乎是在调整自己的状态，清了清嗓子说：“咳咳，回禀大人，妾身自小就在钱家做活。”
“因自家祖辈都在钱家做工，与钱家算很有渊源，加上得老爷宠爱，被娶做妾室。”
“这些年老爷和夫人对妾身都很好，从来没有苛责妾身。”
云无殇继续问：“与钱大少爷感情如何？”
杜姨娘听到这个问题似乎再也绷不住了，表情瞬间阴冷下来：“大人这问题和案子有关吗，若是无关妾身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云无殇冷冷的说：“自然是有关，杜姨娘最好如实回答。”
“大少爷和妾身是至亲血脉，自然感情很好。”
云无殇知道这杜姨娘肯定是在撒谎，他和那亲生的儿子感情一定是不好的。
云无殇大抵能猜出原因。
多半是因为钱夫人在其中扮演了一个特殊的角色。
无非就是从小对钱大少爷洗脑，只有钱夫人才是他的母亲。
他只有做钱夫人的儿子才能继承钱家偌大的家业。
钱府其他姨娘说到底只能算作下人。
诸如此类的话，对一个孩子从小到大的反复熏陶。
钱大少爷自然就对亲娘感情愈发冷淡。
正因此，这杜姨娘肯定是对钱夫人有所怨言的，甚至是怨恨。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怨恨会不会牵连到钱老爷。
云无殇没有拆穿杜姨娘的谎言，毕竟在他眼里，这杜姨娘是个很可悲的人，自己的孩子被抢走了，却无能为力。
只不过在这个时代，像杜姨娘这种人是很多的，不能谈论对错，毕竟存在即合理。
甚至对比后世来讲，这种情况实际上好上许多。
打个比方，一个后世的小三，给丈夫生了孩子，丈夫赚的钱要给她一份，还要给她买房买车，生的孩子还得妻子来养。
带入一点这个情景，就会感觉其实这种生活简直是做梦一样，不用工作，生孩子不用自己养，每天负责吃吃喝喝，玩玩乐乐。
只不过在这个时代，很多人是没得选择，就好比那些被钱老爷强抢来的民女，本来可以嫁个好人家做当家主母。
最后却被逼得只能当小妾，名不正言不顺。
云无殇继续问：“杜姨娘讲讲，钱老爷自从中邪开始到今天，钱家都发生了什么，特别是这两天，杜姨娘都在做什么？”
杜姨娘又恢复了那看着很憔悴疲惫的神情，不急不慢的说着最近一个月的事。
前面讲的和前几人说的都没啥差别，钱老爷从青楼回来，吵闹着说见到了依红。
自那以后开始做噩梦。
然后二狗子请了个黄天道长来给老爷驱邪。
这个环节之前，杜姨娘描述的和之前几人说的都一样，再之后，杜姨娘说的就和前几人有所出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