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一个不慎，江晚意左脚绊右脚摔在地面，手心传来一阵刺痛。
    她却感觉不到似的，连忙抬头看向车辆离开的方向，渴望豪车去而复返，可结果还是落空了。
    “晚意……”
    霍明征跑过来，急忙搀扶，满脸关心，“摔到哪了？”
    江晚意悲伤的情绪放大，忍无可忍推开他，自己站了起来，怨念的目光盯着他，“为什么！”
    霍明征感受到她的愤怒，愣住。
    也不知道她问的为什么是在问什么。
    江晚意情绪激动，想到傅淮之在车里的眼神，就连距离隔着远也能清晰感受到的那种失望，难受。
    她气得嘴唇都在颤抖，“为什么要抱我？为什么我说的你不听？”
    霍明征才知道，原来她在怪他。
    “对不起，我只是不想失去你。”霍明征试图解释，但江晚意不去听，她甚至比刚才的反应还激烈。
    “霍明征！你不想失去我，就能罔顾我的态度吗？我和傅淮之之间哪怕只是交易，可我和他之间的事不假！难道你说喜欢我，我就要接受吗？凭什么？”
    明明她都很努力去保持距离了，偏偏还是不遂人愿。
    她喜欢霍明征的时候，可霍明征却说他们只是朋友，没有表态。
    现在好了，她不喜欢了。
    偏偏霍明征缠上她了，让她本来就不宁静的生活又添上了重重的一笔，搅得乱七八糟。
    同时，她也察觉到这种恐惧跟从前不同，甚至连她都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难受，那么担心傅淮之的想法。
    霍明征不可思议，“你喜欢上傅淮之了？”
    江晚意忽而一窒。
    她从来没想过这方面的问题，只是想好好陪在傅淮之身边，完成彼此的合约，她觉得傅淮之足够好了。
    霍明征的一句话，让江晚意哑言。
    这也让霍明征不愿相信，失控抓住江晚意的双肩，“合约里的条约根本对你不公平，你和他之间也只是一场交易，你不能醒醒？”
    江晚意觉得好笑，冷笑了出声，“霍律师现在才发现不公平？现在才说，早干嘛去了？”
    她抬起的双手往外用力推开了霍明征的手，神色无光道：“可是虽然条约不公平，傅淮之却不曾真的对我做出过任何过分的事。”
    非要扯上男女之间的情事，却也是她心甘情愿。
    江晚意转身走了，眼神淡漠苍凉。
    霍明征还想争取，“晚意……”
    “别喊我！”
    江晚意低低吼了句，同时也回头冷冷扫了他一眼，才又离开。
    那眼神，充满警告。
    一向明艳大气的江晚意，第一次出现这么锐利的眸光，霍明征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不甘的扯了又扯领带。
    ……
    霍明征去了酒吧。
    灯红酒绿，觥筹交错。
    坐在吧台前一杯接着一杯灌酒，一边盯着微信聊天框。
    他给江晚意发了十几条信息，犹如石沉大海。
    霍明征第一次感觉到难以掌控的滋味，浑身气息阴郁，但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庞，温柔的眉眼，此刻看起来仿佛增添了忧郁的故事感。
    期间有美女来搭讪，被他低吼，“滚！”
    美女逃之夭夭。
    帅哥好看，脾气却差。
    霍明征扯下领带，塞进口袋，继续喝酒，一向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有些凌乱，整个人的气压很消沉。
    一杯酒又要喝下，忽然被人夺走，“别喝了，你喝的已经够多了！”
    霍明征扭头，看到出现在面前的楚靖岚眼神很冷，“与你无关。”
    楚靖岚恼怒，“为了一个女人喝成这样，霍明征，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当初她和霍明征在一起的时候，男人一贯冷静清醒，不曾有过任何一刻像现在这样。
    她出国那年，如果他肯表现出半点不舍，她都会选择留在国内。
    霍明征神色恹恹，丝毫不想搭理她，又让调酒师上一杯酒。
    楚靖岚看不过去了，“好，你要喝是吧，行，我陪你喝，我也想看看你能为了那个女人喝多少！”
    霍明征依旧不说话，闷头喝酒。
    喝了一巡下来，几乎他喝多少，楚靖岚就喝多少，她都喝得脸颊红的跟番茄一样了。
    霍明征厌恶蹙眉，扫码结账，起身离开。
    他喝了不少，却没喝醉。
    意识很清醒，甚至满脑子都是江晚意，想起她的光鲜亮丽，落败柔弱，无助绝望，还有倔强执着的种种样子。
    到了这一刻才发现，原来他早就把江晚意牢牢刻印在了脑子里。
    等到发现的时候，却已经失去得到她的机会了。
    ……
    霍明征离开了酒吧，站在门口一阵风吹来，顿时感觉有些晕了。
    他揉了揉眉心，身旁又出现紧跟着的楚靖岚。
    他扭头看过去，终于说话，“回去吧。”
    “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放心回去？”楚靖岚不依不饶，虽然喝了不少，但是在国外应酬的这些年，早就练成了千杯不醉。
    霍明征往前走到路边，拦下一辆车。
    “去哪？”
    楚靖岚急忙一只手挡在车门上，阻止霍明征拉开车门，利落的一身职业装打扮，此刻也显得有些担忧。
    “回家。”
    霍明征推开她，拉开车门。
    楚靖岚依然不甘心，上来就把门拽住，同时一只手拉住他手臂纠缠，“我知道你因为上次的事情怪我，可你想过没有？我那么做都是为了你，我不希望你跟那个女人在一起！”
    霍明征隐忍的怒火顿时爆发，眼底一片怒意，“你有什么资格不希望？”
    霍明征对外的形象从来都是温和有礼的，长得又温润如玉，哪怕她要出国，霍明征都不曾对她这么说过话。
    楚靖岚难以置信，意识到江晚意在他心中的分量比想象中还要重，“你别告诉我，你爱上那个女人了？”
    霍明征浑身迸发寒意，前所未有，“与你无关！”
    把她推开的同时，砰的一声，车门关上，车辆扬长而去。
    楚靖岚感觉要气疯了！
    头发被风吹乱，她怎么都理不好，气得踹了空气一脚。
    然而刚才的一幕，全被不远处的傅以铭看见了，他快步走到楚靖岚面前，眼神透出阴险。
    “楚律师，我有办法能让你得到霍律师。”
    看到面前的傅以铭，楚靖岚眯起了眸子。
    ……
    江晚意是想找傅淮之解释的，可对方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
    微信不回，电话不接。
    江晚意觉得，他们之间这一次是真的玩完了。
    一想到这个结果，她心脏就划过阵阵刺痛，仿佛失恋了似的。
    中午的时候，她内心一番挣扎，亲自上傅氏集团找傅淮之，恰好，傅淮之在会议室开会。
    秘书知道江晚意跟傅淮之之间那点不寻常的关系，便带她到办公室坐着等，还给她泡了杯咖啡。
    “江小姐稍等片刻，傅总很快就结束会议。”秘书小姐笑容甜美，近距离欣赏江晚意的盛世美颜，内心惊叹不已。
    太好看了。
    这五官那么精致，说是精灵都不夸张。
    江晚意保持起码的礼貌笑笑，“谢谢。”
    等了半个小时。
    过程中，江晚意如坐针毡。
    她想象着一会见到傅淮之，对方会是什么态度，她应该怎么解释。
    就在她在心里不断猜测、想象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且传来皮鞋踩踏在地板的声音。
    江晚意一颗心悬了起来，目光激动的抬起看过去，可能心情太紧张了，以至于手里的咖啡都没端稳，洒了一半在白色的短裙上。
    她惊得叫了声，惹得面色冷峻的男人微微眯了眯眼，立即呵斥身旁的高助理出去。
    “对，对不起……”
    江晚意察觉到失态，连忙抽纸巾擦拭，觉得刚才太丢人了。
    傅淮之居高临下来到她前面，锐利的眸子从脸上扫到裙子，喉结倏地滚动。
    “你来做什么？”他嗓音沙哑，不难听出声音里的欲色。
    江晚意一时间还没察觉，低着头弱弱站起身，“我，我有话想跟你说。”
    傅淮之的视线下滑，修长白皙又细腻的大长腿笔直并拢，湿了的裙子能清晰可见的轮廓，看得人喉结再次滚动。
    尤其眼底的欲色，正在疯狂涌动。
    他眼神沉了沉，隐忍，“说什么？”
    他身高太高了，站在江晚意面前，形成无形的压迫，以至于江晚意磕磕巴巴。
    “昨晚的事我可以解释……傅总，我和霍律师之间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傅淮之薄唇掀起溢出冷嘲，“压在你身上的时候，你说不是我想的那样，你们在同一间酒店房间也说不是那样，就连昨天都难舍难分抱在一起了，你还是这么说。”
    他脚步抬起，逼近，“江晚意，你真把我当傻子糊弄啊。”
    江晚意感觉身上都快被他盯出洞来了，尤其那股强势的压迫感，更让她浑身不自在。
    尖锐的话，也一度令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显得没那么可笑。
    “不是这样的，真的只是误会。”
    千言万语，最终都只能化成一句无力的否认。
    傅淮之渐无耐心，“既然如此，你可以走了。”
    江晚意猛地抬起脸，“傅总。”
    “别这么叫我，你不是我的下属。”
    傅淮之转身，宽阔的背影走到了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什么来放在桌面，“这份合同拿走，以后你我之间不存在什么契约关系。”
    江晚意怔住，急忙过去拼命摇头，“不，我不是为了这个来的。”
    “那是为了什么？”
    傅淮之从她水雾般的眸子里看到了恐慌，以为她在害怕之前被限制工作的事情发生，不动声色勾唇一笑。
    “放心，你的事业我不会干涉，包括江氏，我也不会针对，刁难。”
    这句话放在以前，江晚意会开心的跳起来。
    可是如今面对傅淮之干脆地划清界限，她难受得要命。
    “傅总，我欠你的，我总要还，还有之前的五百万，那是我借你的。”江晚意试图挽留，情急之下就用了这种最笨的方法。
    傅淮之眉梢冷挑，“不是说分期？我接受这个解决方法。”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江晚意要是还纠缠，反而显得上赶着当他的契约情人。
    仿佛对于当周纯替身这件事，甘之如饴。
    尊严令江晚意低下头，双手搅在一起，内心挣扎了好一会，“傅总，我尊重你的决定。但这两次的事我还是要说一声，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还有，这段时间以来，很感谢你，你帮我的，额外给我的，我以后会努力还你。”
    江晚意轻微鞠躬，表达对傅淮之的感谢，心头沉沉闷闷的，像是被一块大石压着，又像是被人拿着一把钝掉的刀子割肉，折磨的她痛苦难耐。
    傅淮之看着她今天一身白色短裙搭配鹅黄色针织衫的装束，明媚之余还多了几分温婉，让过分立体的面容也变得柔和许多。
    且此刻乖乖巧巧感谢地模样，令人忍不住想呵护，不由得让傅淮之蹙起了眉头。
    江晚意转身走到门口，手腕忽然被拽住。
    她一怔，回头看着傅淮之，眼底跳上了抹神采，“傅总……”
    “你要这样离开？”
    傅淮之嗓音低沉，目光遗落在她被咖啡洒了的裙子上。
    咖啡黏糊糊的贴着皮肤，清晰可见的轮廓，令人燥热的观感。
    听他这么说，江晚意才低头看了眼，瞬间脸红到了耳根。
    “跟我来。”
    傅淮之松手，径直往休息室走。
    江晚意虽然不懂他要干什么，低着头乖巧的跟上去。
    傅淮之丢给她一件白色衬衣，是男士的，很大，很长……
    即便她身高一米七二，这件衬衣起码能到大腿根的位置。
    “去换下来，我找人处理下。”傅淮之声音没有多余的情绪，却依旧是不容抗拒的口吻。
    江晚意去洗手间冲洗了一遍，腿根没了黏腻的感觉才觉得舒服了。
    洗碗穿着白色衬衣出来，傅淮之打了内线电话吩咐了一遍，女秘书很快进来，将裙子拿走。
    吩咐完这些，傅淮之淡淡看向她，“你可以在这休息下，等好了在离开。”
    “谢谢。”
    江晚意穿着衬衣有点短，她不自在的扯了扯，脸颊泛着红，美艳的如同一朵盛放的花朵。
    傅淮之目光直勾勾盯着她，视线往下滑，修长的大白腿实在令人浮想联翩，他觉得口干舌燥，却从不喜欢做强迫的事。
    他眼底隐忍，收回视线转身往外走，“你休息吧。”
    “好。”
    江晚意下意识送他，连走带跑了几步，却没料到傅淮之走到门口忽然停下步伐转过身。
    她实实在在撞进宽阔有力的怀抱，属于男人冷调木香的荷尔蒙气息灌入鼻息，心脏骤然砰砰直跳。
    傅淮之低头的同时，刚好江晚意抬头，两人的视线交汇。
    作为成年男女，这个姿势相当暧昧。
    江晚意轻声喃喃，“对，对不起傅总……”
    傅淮之冷隽立体的面容上，眉眼深邃漆黑，头压得更低，双手忽而握住了她双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