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公主的眼睛不由得瞪圆了。
    还能这样？
    她身边这位大宫女，跟着她有十多年了，年纪比她还要大了两岁。
    虽然这个年纪的宫女，是可以放还归家的。
    但二十五岁的女子，哪怕是从宫里出来，见识阅历都强过寻常女子，又有一笔丰厚的嫁妆，可合适的男子又哪里还有呢？
    最后多半都是嫁过去当填房继室，要不就是富贵人家的妾室。
    虽然有不少放出去的宫女都是如此结局，但五公主身边的这几位，却一点也不离开公主府。
    在公主身边，就算是那些家世显赫的贵妇们，见了她们也得尊称一声姑姑，笑脸相迎。
    等离了公主府，成了夫家的小媳妇，还要当后娘管着继子继女，要受多少辖制多少闲气呢？她们才不犯傻。
    这位宫女，向来都是做事麻利，从来也没人注意过她穿什么，用了什么粉，打了什么口脂的。
    而如今呢，微黑的皮肤虽然也没变成雪白，可却是柔润光亮。
    那一双浓眉原本就很平常，这会儿却是修出了眉峰，刮细了眉梢。
    眼睛周边有的发亮，有的变暗，嘴唇涂了灰扑扑肉色的口脂……
    明明就有些莫名其妙的修饰，甚至跟宫女们平时化妆的手法有些相悖。
    偏偏就将这宫女平淡模糊的五官变得鲜妍明媚起来。
    最绝的是，如果不是她们亲眼看着一点点画起来的，谁见了不以为这宫女原本就天生这副温柔精干，美好可亲的模样啊？
    哪里能看得出来，这是画出来的呢？
    五公主就招了招手，让宫女近前来。
    “当真是神奇，竟是看不出一点上妆的痕迹！”
    “整个人都精神好看多了！”
    旁边的大宫女们也纷纷附和，又笑着打趣。
    “这要是在外头见了，没准都不敢认了呢？”
    “镜子在这里，呶，快瞧瞧，看看自己还认不认得自己了？”
    这位宫女对着镜子瞧了一瞧，也呆住了。
    显然是被自己的新模样给震到了。
    想到林娘子也送了自己一套新妆盒，不由得心里热切起来。
    那她岂不是也可以每天都这样好看了呢？
    五公主这会儿可不是越发的来了兴致，虽然她不能自己试妆，可是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的改头换面，也是极有意思的呀！
    林妍娘来五公主府就是为了巩固关系来的，自然是笑盈盈地让大丫环给其他几位大宫女一一试妆，还能在旁边出声指点一番。
    比如说什么眉峰化得高一点，口脂选红色的还是淡肉色的，深色妆粉点在眼皮哪个位置，白色亮粉又扫在哪里……
    不光是提点，还会跟旁边围观的众人解释一番为何这般。
    可不是让大家伙瞧得越发热切？
    时不时地还要发出“哦”“这样啊”“呀！真的是！”之类的感叹声。
    整个花厅之内，一片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林妍娘从五公主府回去的时候，这次送她出府的大宫女，态度比以往又好了不少，还跟林妍娘提起了一点能往外说的公主府小事。
    而林妍娘给熟人送礼盒的举动，很快就收到了回报。
    低调开业的小脂粉铺，没几日就迎来了一波友情订单。
    当然了，靠着这些友情订单，盈利也没多少。
    不过林妍娘也不着急，她这些货品，在京城，甚至在全朝，那可都是头一份的，而且外头的铺子能抄得了这些货品的形，又抄不走它们的用法。
    她在送礼的时候，可是也派了身边学会了化妆术的丫环过去演示手法来着。
    而且教妆容的仙影，可还有一大半她都还没学到呢！
    这才入门，就已经有这般的魅力，后头那些进阶的会怎样，她都不敢想。
    这些天，她忙归忙，却是觉得浑身干劲儿，从来没觉得时间是这般的短暂。
    所以，当听到贺三郎的另一个姨娘怀上了以后，都觉得心无波澜。
    贺老三这些日子都老实地窝在府里，听葳蕤院的婆子说，贺三爷白日里也来过，只是她不是在铺子里，就是在苏宅，忙得脚不沾地，因此两相错过了。
    贺老三不大能见得着林妍娘，秀姨娘又总是想跟他要这要那的，贺老三也不想见，就只能去找他那另外两个妾室了。
    这不是，就出了成果么？
    林妍娘只是拿着自己的学习小册子，停下来琢磨了几息，就微微一笑。
    “从三房的账上拿二十两银子出来，送过去给姨娘养胎。看她想吃什么，自己买吧。”
    瑚哥儿如今在书院里，虽然才换了个班，但也很快就跟上了进度。
    就她偷偷托人打听得来的消息，好几位先生都极喜欢瑚哥儿，觉得瑚哥儿天资聪明，学习认真，最可喜的是不会死读书，头脑十分机灵，往往提出来的问题，都是让他们从来没想过的角度，哪怕还有些天真幼稚，却也能启发些许深思。
    要不是瑚哥儿才进书院没到两月，他们不好冒然开口收为真传弟子，这会儿恐怕瑚哥儿早就被收为门生了。
    所以瑚哥儿的前程，自然是差不了。
    他们贺府三房，不过是庶出，等世子袭了爵，就得分家出去，又无官无爵的，不过一份还算可以的家业罢了。
    两个姨娘就算是再生庶子，又能跟瑚哥儿争什么？
    所以她现在稳得很，完全不用担心。
    有那个多余的精力，她不如多琢磨一番如何改进铺子里的货品了。
    “三太太，公主府来人了！”
    钟奶娘着急忙慌地跑过来报信。
    林妍娘忙放下手里的本子，见了来人，衣裳都没顾得上换，就跟着出去了。
    五公主辗转一夜，终于生下了一个大胖儿子。
    林妍娘和闻讯而来的苏大姨母女俩，也是跟着一宿没睡，一直到听到婴儿洪亮的哭声，母女俩算是大大地松了口气。
    稳了！
    起码这个靠山，是还能多靠上几年了。
    其实在来之前，苏大姨也是心里还有些个忐忑。
    虽然在五公主五六个月的时候，苏大姨是弄了点五公主的血液样本，传到现代，让苏黑丫帮忙拿去做了点检查，拿到的报告是一切良好的。
    但女人生孩子，其实就是在过鬼门关。
    出问题的概率虽然低吧，可放到个人身上，一旦出问题，那就是百分之百。
    苏大姨也是真害怕，万一五公主真的遇上了不测了，没准就是她间接害的呢。
    毕竟，之前五驸马不孕，五公主也就不会怀，这不怀，可不就没有生产之难了？
    如今一块大石落了地，苏大姨只觉得通身舒畅。
    “苏老夫人，殿下请您进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