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苦了苏大姨?
本来退休了就有点老花眼,这小字一个个的就跟小虫儿似的,它能看得见苏大姨,苏大姨看不见它们。
苏大姨只好从自己的随身小包袱里取出一面水晶镜来。
这水晶镜,就是在京城的时候,人家给送的贺礼之一。
想来也是知道苏老夫人上了年纪,这东西正当用。
其实就是一个小放大镜而已。
但这玩意儿在现代网购也就几块钱,到了这里,没有玻璃,可不就只能用水晶来打磨?因此价值至少百两银子,算是贵重礼品了。
苏大姨打开了充电灯,用放大镜照着,细细看那些资料。
苏娟娟虽然在打印的时候,也是稍微地筛选了下,但这不是苏大姨要得急,而且通话时长只有十五分钟么?
即使母女俩长话短说,苏娟娟甚至一边打印一边说话,充分利用时间,就这还有好多话没说完只能等到下一次了。
苏大姨把有用的信息,一点一点地抄到了自己随身带着的小本子上头。
等抄完了,就发现天都快透出亮光了!
抄完了才去睡,这一觉就到了大天亮。
苏大姨身为老夫人,这一行人里也没谁敢早早地叫醒她。
于是等苏大姨睁开眼时,一看时间,都九点半了。
素梅端上了早饭,路上条件有限,只能搞点清粥面饼,鸡蛋羹和油盐青菜了。
苏大姨忙活半宿,也是真饿了,虽然这早饭比平时简陋,竟多吃了不少。
林老二还等着苏大姨发话动身赶路呢,却不想苏大姨吃过饭后,那是一点也不急,说是这村子的景致不错,让大伙都去逛逛。
而苏大姨自己呢,则让人将房东家的老妇人请来,拉起了家常。
焦嬷嬷在一边守着,就听着自家老夫人笑眯眯,拉拉杂杂地扯了不少闲篇。
什么今儿太阳有些晒啊,今年好像比去年热啦,雨水不多啦,京城里也是这么热啊,房东家里有几亩地,几头牛啊,收成怎么样啊……
还有房东家里几儿几女,成婚没成,有几个娃娃。
这不,说起儿女婚嫁之事,房东老妇人格外的起劲儿。
先头的几个说罢了,就又说起家里的小闺女,过几日就要出嫁了。
今年自家种的地收成不如往年,不然还能多给小闺女打一对官帽椅当陪嫁。
苏大姨听到这里,就笑眯眯地回头看向焦嬷嬷。
“我记得咱们在京城里买了些样式新的首饰,准备带回去送亲戚故旧家里的孩子们的,你去行李里翻一翻,寻一对钗来送与小娘子添妆。”
老妇人连忙去拦,“哎哟,这可使不得!”
焦嬷嬷已经笑着应声而去,不多时就拿着一对金包银的钗子回来。
老妇人眼中挣扎,同苏大姨推让半天,最后还是收下了。
她家里招待过往客商,日子倒是不难过,给闺女准备的也有几样头面银饰。
但哪里能跟这金包银的京城新样式的钗子比呢?
这要是添进陪嫁里,那可有多么风光?
当下千恩万谢,又喊了自家小闺女来给老夫人磕头。
苏大姨同房东老妇人聊罢,这才开始动身。
就是这速度,着实让人揪心。
还没行去几里地,就要停下来看风景。
下车来这里走走,那里看看,若是遇上地里做活的村夫村妇,还要让人请过来搭个话。
好不容易在天黑前到了草店镇,寻到了正经客舍住下,林老二这才大大地松了口气。
苏大姨吃过晚饭,仍是不闲,趁着天色没黑,带了几个人出去在镇上闲逛。
这草店镇,地势平坦,东边临河,北边是一片平缓的草坡,西边南边则是良田沃野,阡陌纵横。
因此草店镇中青石铺路,屋舍齐整,镇上行人衣着打扮跟京城中的老百姓也不差什么,想来日子过得不差。
镇民手里有钱,镇上的店铺也多,小小一个镇子,倒有二十多家店铺。
至于小商小贩,拉车摆摊的,那就更多了。
苏大姨上回从通城进京时,就在这个小镇上住过一夜。
那会儿下人还在镇子上买了野菜包子和酒酿烧鸭回来,苏大姨尝着就挺不错。
这回也不用下人买了,她自己边逛边买。
焦嬷嬷就笑道,“等明早起来,叫人再来多买上些,路上吃!”
如今天气还是热,吃食隔天就坏,只能现买现吃了。
几人说笑着正要往客栈走,就瞧见路边几个汉子将一个叫花子推到地上踢打。
焦嬷嬷唬了一跳,就要护着苏大姨赶紧走开。
这打架的谁知道是什么人呢,可别磕着碰着老夫人。
苏大姨看了下自己身边带着的这几个。
除了她和焦嬷嬷两个老的以外,还有四个壮年男仆。
而且这个地方,离客栈也不过才几百步的距离。
就算有点什么事,也能现跑过去喊人。
便走了几十步,这才站定了,吩咐两个男仆过去瞧瞧怎么回事。
这两个男仆在京城里,那是当成护院在训练的,甭管力气还是嗓门都比常人要强许多。
因此倒也不怵,上去就大声喝问,“这是在做什么?怎么好端端地打人?”
打人的几个见这一行人衣着不俗,像是有来头的,一时便停了手。
纷纷嚷道,“客官,这个叫花子不是我们镇上的,今日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就一个劲儿的讨吃,这家讨了那家要,明明都给了他不少吃食了,还要贪得无厌,拦着人要钱……”
“正是正是,我们镇上哪里有这等游手好闲的?有手有脚,还养活不了自己?”
“留他在镇上,万一偷鸡摸狗的,可怎么好?”
苏大姨就跟焦嬷嬷叮嘱了几句。
焦嬷嬷走上前来,高声道,“各位且先罢手,我家老夫人要叫他过去问话。”
苏大姨回到客栈,坐下歇息。
没多会儿,下人已经把叫花子给带了过来,还收拾整理了一番,让叫花子看上去不那么埋汰,这才带到苏大姨跟前。
这叫花子收拾一番以后,倒是能看得过眼了。
就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只是一只眼皮塌着,显然是个半瞎。
苏大姨便问他,“这位小哥,你是哪里人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