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建造了巨大的星环飞船，巨猿们掏空了第五行星的大部分资源，只留下地核与靠近地核的部分，它们需要地核的引力，来维持星环飞船的建造。
    张斌及时的插话道：“星环飞船有多大？”
    年老山人道：“基本上是围绕着，小行星的近地轨道建造的。按你们的距离，直径超过一千公里。”
    这次不单是高欣惊讶，连一贯淡定的张斌都不淡定了，汤姆克兰惊讶的嘴都闭不上了。
    直径一千公里的飞船，超出了三个人的认知，人类最大的太空城，直径也没有超过二十公里的。
    山人继续讲述着，遥远的往事。
    星环飞船建造好后，巨猿们就离开了，但这次它们没有带走祖先，星环飞船离开的时候，祖先们正在帮它们分解行星的地核。
    巨猿们一声不吭的离开了。
    高欣三人默默听着，如果这些都是真的，这些山人的命运，可比人类可怜的多。
    巨猿们离开后的上千年里，祖先们在小行星的废墟上，重新建立了文明。
    没有了巨猿们的压榨和干扰，文明取得了长足的发展，逐渐变成了我们现在的样子。
    可惜好日子并不长，就在我们获得初步的航天能力时，一个巨大的存在出现了。
    以张斌的镇定与睿智，也忍不住道：“说详细点儿，什么样巨大的存在？”
    没有人见过它的具体形态，它可以在我们电路里，直接产生电脉冲，以达到交流的目的。
    我们所有的探测手段，都无法探测它的存在，只有引力波探测器上，存在微弱的扰动。
    这不会是另一个智子吧，高欣暗道。手段和智子很相似，只是控制山人的手段略有不同。
    山人继续道：“它自称宇宙艺术家，在不同的星系间穿梭，就是为了伟大的艺术。”
    “起初我们以为那只是集体意识的幻觉，我们这种种族集体意识很强大，它根植于我们的电路硬件，和底层逻辑代码中。”
    山人娓娓道来的讲述，让三个人越听越觉得，这像是三体人的手段。
    选择就近入侵，一点毛病都没有。
    宇宙里其实没啥新鲜事！
    但三个人很快就发现自己想错了，贫穷限制了他们的想象力。
    艺术家声称是第三行星状态的改变，把它吸引过来的，它说那破坏了太阳系的美。
    直到艺术家，把环绕在第三行星，近地轨道上的冰冻海洋，凝聚成巨大的冰山，重新推回了海洋。
    祖先们才开始相信，那是一个真实的存在，毕竟心理暗示无法推动冰山。
    艺术家离开的时候，逼迫祖先们进入小行星的地核，连同祖先们一起带走了。
    因为它担心祖先们，会破坏它的艺术品。
    小行星剩余的部分，被彻底打碎，变成了太阳系的一条项链。
    然后就是你们看到的一切，我们被不知名的力场，封禁在地核中，直到力场被你们的核弹破坏。
    山人讲完三个人的头上，都开始冒汗，本以为太阳系是完美的家园。
    没想到在神级文明眼里，只是可以随意摆放的雕塑。
    “咳咳”
    高欣干咳两声，以缓解咽喉处的不适。
    然后用干涩的声音道：“艺术家，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山人回答道：“没有生命知道它什么时候来，也没有生命知道它什么时候离开。”
    虽然属于不同的种族，三人仍然能听出山人口中淡淡的忧伤。
    几十万年，被禁锢在小小的地核中，对任何一个文明，都是一种灭顶之灾。
    山人文明依然能够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整个会谈的过程中，汤姆克兰一直没有说话，但此时也忍不住了。
    “你们的祖先，具体发展到那个阶段时，引来的艺术家？”
    山人道：“那时我们的太空城，刚刚投入使用，艺术家就来了，最先出现的地方就是太空城，当时的太空中，出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太空城。”
    汤姆克兰一阵的紧张，人类大规模建造太空城，已经过去了百年，这意味着那个神级文明随时可能出现。
    太空城对那个存在来说，只是美丽雕塑表面，不经意落下的灰尘，也许一阵风，就会被吹到干干净净。
    张斌看出了汤姆克兰的异常，拍拍他的肩膀，把他从悲观遐想的状态中拉了出来。
    “别担心，如果真有艺术家存在，也不会因为几个太空城的存在，就发现这里的异常。”
    “它多半是吞噬者招来的，地球的海洋被抛到太空，会造成行星凌日状态的明显改变 ，在很远的地方就能发现。”
    高欣也知道，汤姆克兰对太空城的感情，远比对地球深的多。
    所谓关心则乱，有这种反应也算正常。
    第一轮谈判，匆匆结束，高欣借口要请示上级，并没有全部答应，山人们提出的条件。
    实际上答应了也做不到，裂变发动机，还安装在太阳系边疆号上。
    和山人的会议纪要，以光速飞向了星舰地球。
    五个小时后就收到了回信，就几个字。
    “带它们来！”
    字越少事儿越大，显然这个事情，引起了星舰地球内部的震动。
    高欣简单的交待了一下事情，就和张斌带着两名山人，踏上了归途。
    企业号的指挥权限，全部交给了汤姆克兰，井上明降格为副舰长。
    他在危机中的表现，实在不怎么样。
    高欣也不担心汤姆克兰会返航，相信不管是谁，听了山人的故事，也不会轻易返航了。
    太阳系在宇宙中，绝对不是一个平凡的地方，每一个能反复诞生文明的星系，注定都会被神级文明关注。
    这种关注对文明，是凶是吉没人能说得清楚！
    归途的一周时间里，张斌详细询问了山人，史前往事的所有细节。
    有些提问明显带有诱导的成分，似乎在验证他的什么理论。
    两个山人当然不知道，对张斌的提问，几乎是有问必答。
    地球人类现在是它们的救命稻草。
    高欣偶尔也会听两句，都是已经听过的东西，只是多了很多的细节。
    比如张斌会问，最近有没有接触过其他文明，答案当然是没有。
    一般人就不会往下问了，但张斌并不是一般人。
    他会继续提问，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现象。
    两个山人想了半天，勉强说出了，最近它们的集体意识，似乎受到了极微弱的干扰。
    但是不能确定，集体意识是所有个体意识的集合，但又不同于个体意识。
    本身就会有一定的波动，并不一定是干扰。
    反正高欣是觉得，张斌有什么事情，瞒着所有的人，但也没多问，以张斌深沉的性格，问也是白问。
    高欣更感兴趣的是张斌的预言，吞噬者文明，虫子的文明，都是他提前做出的判断。
    虽然事实上有点出入，但大的方向上还是很精确的，山人文明就可以算是一种虫子。
    虽然它们和人类认知的虫子，有点差别，但从宏观上看，主体的行为模式上，并没有大的差别。
    寂寞单调的太空旅行，大部分时间都无事可做，放松下来的高欣，开始想念另一个宇宙的妻儿。
    思念是一艘无形的飞船，一旦开始就不会轻易地停下来。
    高欣开始思考，简婕关于行星才是文明基石的理论。
    在遇到山人之前，高欣一直是持想同观点的，但是现在已经有点动摇了。
    任何行星文明，发展到高级阶段，对行星的大规模改造，都是必然的。
    只要这种改造，超出了某种阈值，必然会被远方的文明观察到。
    被观察到的结果，山人们已经说的很清楚。
    遭遇黑暗森林打击，需要具备的条件，反而更苛刻一些。
    比如三体星系，光速航迹的扩散，或者被广播了坐标。
    至于人类惹上三体人，就属于运气不好加作死了，但这属于小概率事件。
    这需要两个星系间的距离非常近，而且两个文明发展到差不多的程度。
    不然彼此的交流都不会有，更加不会有后面的故事。
    高欣想了一圈，发现巨猿们的选择，才是真正安全的。
    老老实实的待在行星上，并不是一个永远安全的方案。
    巨猿们一定是意识到这个问题 ，才穷尽一颗行星的资源，打造出大型的星际飞船。
    不过这些都是长远的思考，眼前的苟且都未必过的去。
    先解决水滴，才是王道。
    想到水滴，高欣又开始头疼。
    和心事重重的张斌与高欣不同，两位山人却很幸福。
    任何一个长久被禁锢种族，都极度渴望自由的空间。
    两位山人除了和张斌谈话的时间，几乎都待在登陆艇的舷窗前，单调的星空，对它们来说就是最美的风景。
    它们之间的交流方式，也让登陆艇上的士兵开了眼界。
    山人们也有语言，可以通过震荡一切相互交流，脚下的岩石，飞船的钢铁，气体，液体，张斌甚至发现它们能够震荡电磁波。
    而且这种震荡，根本不需要其他设备，它们的身体就是震荡器和接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