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用常人的思维来评判岳繁星的脑回路。
她这几年一直给白萍做事,三观是非对她来说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岳繁星与缅东白家来往甚密,她见过白家为了名声和地位不择手段害人性命的嘴脸。
白萍的二哥做了无数伤天害理的恶事,手中的人命更是有百十条不止。
可就算如此,白家依然给他打造名流人设,他依然是受人尊重的企业家,是缅东无数女孩魂牵梦绕的梦中情人!
白萍的四姐因为倒追男人不成恼羞成怒,竟将男人一家灭了门。
白家又在深夜补了一把火,将可能听到动静的邻居一起烧死毁尸灭迹,现如今,她那四姐改头换面成为明星!
类似的案例多到根本数不过来,而潜移默化中,岳繁星以为所有名门贵族都像白家一般注重名声。
她以为京城刘家即使再厌恶她,但为了外在名声和前程地位,也会尽全力保住她,甚至帮她洗白,毕竟刘南枭以未亡人的身份给她立了碑。
名义上来讲,她已经是刘家的人了。
南疆这些年烽火连天,死伤不计其数,老百姓的命比野草都贱,没人会在乎的!
可现在……
即使岳繁星不愿意承认,可不容回避的事实依然告诉她,京城刘家和缅东白家不一样,刘南枭和白萍也不是一路人。
刘家是真的将人民百姓放在第一位,真的会为了几个贱民而大动干戈找凶手要公道,而她,则是凶手!
她甚至比白萍更可恨,她手上沾染的同胞鲜血,比白萍多得多!
心底最后的支柱瞬间坍塌,岳繁星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浑身都是软的。
再也没了之前的嚣张,甚至她在意识到自己面临的死亡结局时,当场吓得尿了裤子。
就在不久之前,她用刀子抵住一个老太太的脖子时,老人家吓得瑟瑟发抖尿裤子,她还嘲笑羞辱,骂老太太是没出息的软蛋。
她没有放过老人家,一刀一刀戳穿了无辜者的脖子,故意躲开致命处,就那么慢慢折磨着老太太……
可现在呢?
那位老人家就算怕到极致,却也没有跪下求饶,甚至在被她折磨到生不如死时,也依然对她怒目而视骂她不得好死。
“南枭,我错了!”
岳繁星哀哀看着刘南枭,极尽可怜卖惨求饶。
“你们不是军人吗?你们不是要拯救每一个同胞吗?我也是你们的同胞啊,我是被白萍逼迫的呀!”
“玉温也做了那么多坏事,可你们还劝她要好好悔过自新重新做人,我也愿意悔过自新,我也想重新做人!”
“你踏马不配做人!”
周思卿指着岳繁星怒吼。
“从你将枪口对准自己同胞那一刻开始,你就不配做人了!”
孟战京将情绪失控的周思卿护在怀中,他的眼神冷冽阴鸷。
“在战场上,我可以毫不犹豫杀死敌人,但我从不会看不起他们,因为他们也是为了他们的国家而战,这是立场问题!”
“可你不同!”
他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痛苦求饶的岳繁星。
“你与我们流着同样的血脉,可你却助纣为虐背叛国家与人民,亲手杀害自己的同胞,比起那些侵略者,你这种人才是罪该万死的!”
“你该感谢自己是落到了我们手中,若是你落到那些被你杀害的死者家属手中,你怕是连一块骨头都留不下!”
岳繁星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便是死一千一万次都难以抵消!
“刘南枭,话也谈过了,地方公安同志已经在外面等着,准备将这些人带走审讯,好给那些死者一个交代!”
孟战京的声音低沉悲痛。
正义虽晚,但永远不会缺席,只可惜了那些无辜死去的老百姓。
他们在战火中艰难生存下来,原本满怀期待迎接着新生活的到来,结果……
别说周思卿情绪失控想要杀了岳繁星,便是门外聚集的许多战士,还有闻讯赶来的老百姓,也嚷嚷着要将杀人恶魔就地正法。
很快,地方公安同志将岳繁星等人铐起来带走。
一出门,菜叶和石头纷纷砸在岳繁星脸上,一枚臭鸡蛋正好砸中她的眼睛。
她疼得直尖叫,却被冲破警戒线的男村民狠狠抽了一个耳光。
“你有什么资格叫唤?你有什么资格喊疼?你杀人的时候,就没想过他们疼不疼?刀子捅进他们身体的时候,他们还有机会呼痛吗?”
男村民咆哮着,质问着,在被警察带走的那一瞬间,他忽然拔出刀子,狠狠捅在了岳繁星的肚子上。
“我和我爸进山挖草药,不过是和你们擦肩而过,你们就要杀人灭口!”
父亲眼看情况不妙,一脚将他踹进了土坑里,自己则故意发出动静,将这群魔鬼引开。
等他爬上土坑追上去时,父亲已经死透了……
他的鲜血染红了背篓里的草药,他背后的石头上,用鲜血写下一个“仇”字。
就在出事那天早上,父亲还在饭桌上一脸期待与喜悦勾勒未来的美好生活。
“仗打完了,国家还给我们补贴了盖房子的钱,咱们多挖点草药卖钱,回头盖上一栋大房子,全家人好好过日子!”
父亲一生老实勤勉,孝顺父母疼爱子女,与邻居都没吵过架红过脸。
可他却死在了这群畜生的刀刃下,何其冤屈?
“老乡,法律会惩罚她们的!”
孟战京上前拉着男村民的胳膊,不让他再继续冲动做傻事。
“惩罚?怎么惩罚?哪怕这群畜生死一千一万次,也换不回我父亲的命了!”
那些压抑在心底的悲痛与绝望在这一刻尽数涌出来。
老实巴交的男村民忽然坐在地上,捂着脸失声痛哭。
“没爸爸了!我再也没爸爸了!”
围观群众里,不止男村民的父亲被白萍团伙杀害。
此时男村民撕心裂肺的哭声,让现场的气氛变得压抑悲痛,随着越来越多受害者家属痛哭落泪,一时之间,这小小的村庄被眼泪湮没。
“岳繁星,睁开眼睛看看你们做的坏事,你又有什么资格请求原谅?你哪里来的勇气想要刘家保你?”
刘南枭盯着岳繁星的眼睛,恨到几乎咬碎了牙。
“没人会保你的,法律不允许,人民不允许,我刘家……更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