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辉月待周思卿真是没话说。
在她的开导劝说下,周思卿终于渐渐从阴霾中走出来,也有了胃口,想吃排骨莲藕汤。
听到这话,宋辉月喜出望外,当即就拎着菜篮子出门买菜。
结果买菜回来就被几个邻居堵在门口,表面是在关心周思卿,实则是看笑话的。
这些年来,宋辉月一向都好说话,与邻居的相处中,宁可吃亏也不得罪人。
可眼下,这些人用那种嘲弄讥讽的语气说出难听的话,终于触及了宋辉月的底线。
她当场就与几个人发生了争执,也惊动了在屋里休息的周思卿。
一出门,她就听到有人指着宋辉月的鼻子在骂。
“当初你勾引我家男人的事儿我可都记着呢,现在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女儿也是个不正经的东西!”
早些年间,周君堂常年在外面公干,回家的次数很少,以至于左邻右舍都以为宋辉月是个寡妇。
所谓“寡妇门前是非多”,对于宋辉月这个年轻貌美的“寡妇”,自然有不怀好意的男人觊觎。
这女人的老公就是其中一个。
他隔三差五在周家门口溜达,又是嘘寒问暖又是挑水送菜,扰得宋辉月极其厌烦。
后来她找到了这女人,直言她老公心术不正,让她管好自己的男人。
结果这女人非但没和自己老公算账,反而还指着宋辉月大骂特骂,说出的话那叫一个难听。
后来周君堂调回川城,他回了家,那些谣言才不攻自破。
他的身份和地位,让那些觊觎宋辉月美色的臭男人不敢再有半点非分之想。
这些都是陈年往事,甚至连周君堂都不知道。
现如今这女人反咬一口,将屎盆子扣在宋辉月头上,简直不要太过分!
女人一口一句“娼妇”,一口一句“贱人”,满嘴都是不堪入耳的脏话,气得宋辉月浑身发抖。
周思卿直接从周君堂书房里找了把手枪冲出去。
她像是疯了,子弹上膛之后抵着那个出言侮辱母亲的女邻居,声音里满是戾气。
“道歉!”
女邻居也是欺软怕硬的货,看到货真价实的枪,她瞬间就老实了。
“误会!都是误会!我就是一时冲动……”
“道歉!我让你给我妈道歉!”
周思卿厉声打断女邻居的话,以强硬的姿态威胁对方。
很快,女邻居就认错道歉,还一股脑将这谣言的源头供了出来。
说来很巧,这女邻居家中亲戚的女儿和周思卿是一个科室的同事,这些谣言就是那位同事回家告诉了父母,父母又添油加醋传播出来。
于是就有了医院食堂这一幕。
“你们有本事就冲我来,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扛得住,你们不该伤害我父母!”
周思卿看着孟战京的眼睛。
“如果你是劝我忍一忍,那就不必再说了,你们孟家要面子,但我不在乎所谓的面子!”
听着这话,孟战京的心有些疼,满是对周思卿的怜悯。
“卿卿,我没打算劝你忍气吞声,我是来给你做靠山的!”
孟战京一点点靠近周思卿,张开双臂,像从前那样给予她温暖与爱。
“我们是夫妻,你应该相信我的,是不是?”
周思卿的眼泪终于落下。
她哽咽说道:“太欺负人了!他们太欺负人了!”
“我知道你受的委屈,卿卿,真相会查明的,每一个伤害你的人,都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孟战京温声说道:“但如果以暴制暴,那我们与那些人有什么区别,是不是?”
其实周思卿根本没想过伤害任何人。
从前她不能理解那些因为偏激而做出疯狂举动的人,她也认为以暴制暴是最蠢的事。
但那是因为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所以才能站在道德制高点说些冠冕堂皇的话。
可现在……
当她被逼到绝境,她的亲人被伤害,她忽然就觉得,以暴制暴是最简单直接的反抗方式。
“卿卿,听话!”
孟战京已经走到了周思卿面前。
他看得出来她眼底的脆弱与迷茫,像是受伤后无处可逃的小兽,虽然挥舞着利爪,但比谁都害怕。
“把剪刀从他脖子上拿开,好不好?”
孟战京的话像是有魔力,让周思卿无法反抗。
她在他温柔包容的眼神里,终于放下了最后的倔强,一点点的,将手术剪挪开。
但就在此时,变故发生了。
那个胖乎乎的帮厨可算是找到了反抗的机会,他忽然抓住周思卿的手腕,一边骂着,一边狠狠一扭。
“贱人!你知道我是谁吗?你以为战京会帮你?”
帮厨愤怒叫嚣着,说道:“我和战京是亲戚,我妈是战京外婆的堂妹,论起来战京得喊我一声舅舅!”
“给你做主?战京是在骗你!他只是在给我争取反抗的机会而已!”
一边叫嚣怒骂,帮厨一边抬脚往周思卿身上踹去。
帮厨名叫张有贵,一直以王雪绒亲戚的身份在这食堂里耀武扬威。
今日被周思卿落了面子,他能不记恨?
此时这一反抗,再加上众人面前攀扯与孟战京的关系,往后这食堂里谁敢不给他面子?
事发突然,再加上帮厨反抗时那些聚集在身边的食堂工作人员也纷纷涌上去帮忙,反倒让孟战京无法第一时间冲过去。
嘈杂之中他冲开一条路奔到周思卿身边,却看到那柄锋利的手术剪戳在她的肩膀上。
她的手腕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弯曲着,脸上带着脏脏的鞋印,鼻子有血冒出来。
像是被抽走了生机的破碎娃娃,周思卿躺在地上,眼神空洞绝望。
她在笑,笑得让孟战京心里直发毛。
“卿卿!”
孟战京半跪在地上想要抱起周思卿,却被她狠狠推开。
“滚!给我滚远点!”
用尽全身力气爬起来,那柄明晃晃的手术剪就那么触目惊心插在她的血肉里,也刺穿了孟战京的心。
“不是说会保护我吗?不是说会给我做主吗?”
周思卿冷冷盯着孟战京,笑得比哭都难看。
“骗我放下剪刀,不是为了救赎我,而是为了……给你亲戚争取反抗的机会呐!”
“好!好!真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