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战京参加完表彰大会就要返回川城了。
即使他万般不舍,可却肩负使命,不得不与周思卿分别。
临出发前一晚,孟战京照例鬼鬼祟祟摸到了周思卿的门口,打算依葫芦画瓢撬门进去。
结果刚碰到门锁,门就开了一条缝。
孟战京有点慌,只听里面传来周思卿刻意压低的声音。
“要进来就快点,在门口磨磨唧唧,是等着被我爸给灭了吗?”
听到这话,孟战京忍不住笑。
他飞快进了门,只见周思卿还坐在书桌前写作业。
台灯下,她披着件藕粉色外衫,看上去温婉惑人,美到让孟战京移不开眼睛。
“你先坐会儿,我把这点作业写完!”
没有看孟战京一眼,周思卿依然奋笔疾书。
知识太珍贵了,她恨不得将所有能治病救人的知识都装进自己脑子里。
孟战京也没客气,直接躺在周思卿的床上,枕着她的枕头,盖着她的被子,鼻翼处满是她的清香。
等周思卿写完作业收拾好,揉着酸痛的脖颈起身时,就看到孟战京躺在床上熟睡的模样。
他还穿着军靴,就那么歪歪斜斜躺在床上。
周思卿走到窗边想要摇醒他,可看着他眉梢眼角的疲倦,已经伸出的手又不由自主收回来。
到最后,她叹息着拧了个热毛巾,给孟战京擦了脸和手,弯腰脱掉他的军靴,费劲将他放在床上躺好。
孟战京是真累了。
他放下了军人所有的警惕,在满是周思卿气息的床上睡得天昏地暗。
一觉醒来已经是深夜,月光从窗帘缝隙洒进来,房间里一片银白。
孟战京静静注视着自己身边的女孩。
他们面对面躺着,即使保持着距离,可依然在他伸手就能触及的范围之内。
下意识的,孟战京放轻了呼吸,生怕惊扰了周思卿的美梦。
他一点点挪过去,到最后,鼻梁几乎贴上周思卿的额头。
抬起胳膊将周思卿圈进自己怀里,而像是条件反射,周思卿随即在他的怀里找到了最惬意舒适的姿势。
“战京!”
周思卿的脸深深埋入孟战京怀里,她喃喃叫了声孟战京的名字,手抓着他的衣服,睡得依然香甜。
“卿卿,我在!”
孟战京一下一下亲吻着周思卿饱满白皙的额头。
她是那样的美好,即使什么都不做,只这么抱着她,亲着她,就能抚平他内心所有的创伤。
孟战京不敢想象自己失去周思卿的后果,那该有多痛呢?
但没关系,很快他们就能团聚了!
他的卿卿,他的女孩,他们的爱情终究会结出果实来!
周思卿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安稳了。
她又做了梦,梦到自己与孟战京情深意浓的时候,在南疆那逼仄破旧的小院里,他们度过了最快活幸福的时光。
醒来时天色大亮,周思卿睁眼注视着天花板,又望向空荡冰凉的另外一边,心里也似乎变得空荡荡。
昨晚他们都没有好好说一句话,就这样沉默着错过了。
思及至此,周思卿翻身坐起,三两下套好衣服直奔一楼的服务台。
服务员告知周思卿,前来参加会议的川城军官都已经离开了。
早上五点整,所有人在楼下集合乘坐汽车去了火车站,这个点,大约已经上了火车。
周思卿站在人来人往的门口,心底一片茫然。
失魂落魄回到房间,风从窗口吹进来,一张纸条飘然落在周思卿脚下。
“卿卿吾爱,不忍吵醒你,我先走了!”
简短几个字,甚至笔迹看上去匆忙潦草,周思卿却仿佛看到孟战京醒来时仓惶又小心的样子。
他又得掐着时间点去集合,又不敢闹出动静吵醒他,于是便从她作业本最后面撕下一张纸留了字条,旋即蹑手蹑脚离开了。
想象到那一幕,周思卿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她不舍得惊醒熟睡的他,他也不舍得惊醒熟睡的她,他们互相将彼此放在心尖最重要的位置。
这段爱情,始终没有变质!
周君堂的房子终于分下来了。
京城军区大院一套一百三十平米的三居室,一楼,带个四十多平的院子,里面的家具一应俱全。
“这是一位老首长住过的房子,前几年老首长与夫人先后在这里逝世。”
搬家前一晚上,周君堂召集女儿与妻子,专门开了一场家庭会议。
“后勤处的同志专门与我说了这个问题,问我们是否介意!”
他先表态说道:“我一向是无神论者,自然不会在乎这些,你们两个……”
顿了顿他又说道:“后勤处的同志说了,如果你们介意,也可以想办法给我们换套房!”
“不介意!”
“没关系!”
周思卿和宋辉月异口同声给出了回答。
“这有什么?这朝代更迭几千年,我们脚下的每一寸土地,大概都是埋葬着魂灵,怕什么?”
宋辉月笑着说道:“我不怕!”
作为重活一世的人,周思卿是相信轮回命运的。
但她并不惧怕。
“老首长年逾九十去世,这是喜丧,我们是首长的晚辈,就算首长的灵魂停留在房子里,也不会伤害我们的。”
周思卿轻声说道:“就像在烈士陵园里,哪怕深夜前去,也没有半点阴森!”
妻子和女儿给出的答案让周君堂很是满意。
当晚,他们一家三口就收拾好东西,第二天大清早,后勤处就派了车子过来,将他们的东西都送到了大院里。
周思卿发现,各军区的大院似乎都大差不差,布局很相似,以至于踏入大院时,她有种回到川城军区大院的错觉。
有同志领着他们一家三口抵达了新家,远远的,周思卿就看到院门口那棵红彤彤的枫树。
京城的秋格外迷人,枫叶红得像是一团火,让周思卿的心也跟着热烈。
枫树已经有些年头了,看得出来,在老首长离世这几年里,也一直有有人精心打理着小院。
“首长,东西都搬进客厅了,您有什么需求尽管提!”
几个满头大汗的战士从房间里走出来,为首的是一名排长,笑起来憨厚老实。
“麻烦你们了,先别走,进去喝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