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澜海当年的英勇事迹到今日依然广为流传。
彼时东北边境战争打得惨烈,帝国列强出动了他们最为精锐的北极熊团,号称要全歼我三十万将士,要将我东北疆域鲸吞。
听到这个消息时,全军将士怒火滔天,各师团长纷纷要求率兵迎战,将列强驱逐出我们的国土。
上级经过缜密的安排,由孟澜海率领的老虎团做冲锋军,给敌人一记重创,从而为我军大反扑赢得必胜的机会。
那场战争打得昏天暗地,上级只是让孟澜海拖住敌人的北极熊团,从而给兄弟团争取从背后包抄袭击的机会。
可孟澜海与全团官兵却抱着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决心,选择与敌人面对面硬刚。
一个连续经历多场战斗、武器相对落后的老虎团,与敌人装备精良、休整多日的现代化军队狭路相逢了。
在所有人看来,这是一场没有悬殊的战斗,全世界的目光都聚集于此,都笃定北极熊团必赢,老虎团必输!
可最终,编制不健全的老虎团全体官兵用自己的鲜血与生命向全世界证明,我们的国土不容列强的铁蹄践踏半步!
这一仗,全歼了敌人的现代化装备加强团,而老虎团也几乎打光了……
孟澜海当初从川城出发时,全团十五个连共计千余名官兵,在几次战斗中损耗了五个连长与上百名士兵。
而等这一场战争结束时,老虎团的团旗下空无一人。
不,那些为国捐躯的英魂都在,他们的魂魄依然聚集在团旗下……
此时,孟澜海看着自己当年的兵,看着他缺失的臂膀,忍不住潸然泪下。
“辛苦你了!”
侯铁柱更是泪如雨下。
当年侯铁柱响应号召从军入伍,第一次上战场时他吓得瑟瑟发抖,竟掉头打算逃跑,彼时还是营长的孟营长狠狠踹了他一脚。
“你踏马干什么?打算当逃兵?”
孟澜海怒骂道:“你的懦弱会害死你的战友,他们往前冲锋杀敌,无比信任的把后背交给你,你却放弃了她们?”
“战时逃兵的下场是什么你心里该清楚,都是一死,你想带着耻辱死在军事法庭上,还是想葬在烈士陵园永垂不朽,自己想想清楚!”
“走,跟着老子往前冲!”
那一次战斗格外激烈,侯铁柱跟在孟澜海身边,竟然击杀了三名敌人,自此,他成为一个真正的军人。
战斗结束后,孟澜海没有提他差点当逃兵的事,甚至还给他申请了嘉奖,自此,侯铁柱就成了孟澜海最忠诚的兵!
“团长,我们都以为你死了!”
侯铁柱握住孟澜海的手激动不已,连声音都在颤抖。
“我亲眼看到一枚弹片嵌入你脑袋里!”
后来他身体好转复员离开部队,第一件事就是去安葬老虎团战友的烈士陵园祭拜战友,但始终没有找到孟澜海的名字……
“那枚弹片至今还在这里呢!”
孟澜海指了指自己的后脑,笑着说道:“我老婆亲自给我做的手术,她说弹片卡在骨头缝里,没有伤到要害,但也如果要取出弹片,就得做一个很大的手术,起码得休养一年!”
“国家存亡之际,一年时间对我来说太漫长了,我等不起!”
于是弹片就永远留在了他的骨缝里,时不时会疼,时不时让他回忆起老虎团的兄弟们!
但比起那些牺牲在战场的将士,孟澜海吃的这点苦根本不算苦。
侯铁柱沉浸在与老团长重逢的激动喜悦中,久久不能平静。
直到身后的某个年轻汉子指着那具骸骨开了口。
“这……是人骨?”
一旁的周思卿听到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大哥,你是在质疑我的能力吗?
这么明显的一副人体骨骼标本,还用开口询问?
侯铁柱也终于反应过来,忙不迭擦去眼角的泪。
“老团长,你们这是干什么?”
孟澜海回头看,周思卿正好拿出红布盖在李仁甫的遗骸上。
“他就是李仁甫李政委!”
听到这话,侯铁柱大吃一惊。
当年那场战斗中,侯铁柱是跟着李仁甫一起冲锋的,他不幸被敌人的手榴弹击中,永远失去了手臂,但却侥幸保住了性命。
而李政委与那些无惧无畏往前冲的战友们,却长眠在那片被鲜血染红的土地上。
“哎!我小时候大晚上来这里偷柿子,爬到树梢时被鸟吓到,就在我站不住脚差点摔下去时,背后像是一只手撑住了我!”
有个男青年忽然大喊。
“我的后背留下一个青色手印,足足大半个月才消失呢!”
像是怕别人不信,他急声说道:“我没说谎,不信你们去问我妈,还是她先看到的呢!”
彼时偷柿子可是犯法,他就算心里嘀咕,也不敢说出这一茬,后来长大也渐渐忘记了。
现在得知老村长崇拜的政委就葬在这棵柿子树下,男青年像是找到了答案。
“肯定是这位老英雄冥冥之中保护了我!”
说着,男青年“噗通”一下跪在地上,给李仁甫的骸骨连磕了三个响头。
有了现成了例子,其他村民也纷纷跪在地上给英雄磕头祭拜。
侯铁柱唏嘘道:“难怪这些年我们西山屯风调雨顺,前年的大冰雹,周边屯子的庄稼被砸得千疮百孔,就我们西山屯安然无恙!”
西山屯上空像是有一道屏障,将冰雹阻挡开来,保全了全村的庄稼,那年,西山屯的柿子大丰收,让百姓们过了个好年。
他们以为是村口那座庙里的神仙显了灵,纷纷上香祭拜,闹了半天,原来是英烈的魂魄在冥冥之中护佑着。
原本举着铁锹锄头来算账的村民们摇身一变化作入殓英烈的帮手。
他们扔了工具,甚至去河边洗了手,生怕污了李仁甫的英魂。
“不行,棺材太小了!”
侯铁柱看着孟澜海他们临时买来的棺材,皱着眉头直摇头。
“老政委是大高个,这棺材一看就是女人躺的,不行,不能让李政委受这份委屈!”
侯铁柱当即扭头吩咐。
“你们几个去趟我家,把我给自己准备的寿木抬来!”
听到这话,孟澜海和岳青民忙拒绝。
“不行!这可不行!”
“老团长!这没有什么不行的,现如今还有什么让李政委舒舒服服回家更重要的?”
侯铁柱眼眶含泪。
“西山屯的冬天奇冷无比,一想到政委在那样的寒冷中度过一年又一年,我就……就……”
他打死也想不到自己和李政委竟然离得这么近!
到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李政委走好最后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