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您猜的果然没错,赵竟这老小子沉不住气了。”
“那天许是被您吓住了,这老小子本来要送到阿穆尔草原的那一批粮草迟迟压着没敢送。”
“昨晚上这小子府里来了个黑衣人,居然是个胡人,催着赵竟把粮草送过去。”
“然后呢?”萧北翊问道。
“赵竟哪敢不听这帮蛮子的,今儿一早,那胡人亲自押着这批粮草北上了。”
“他们从哪里走的?”
“赵竟这小子谨慎得很,这回算是被逼急了,露了马脚。”
“他所有的走私都是在城外二十里处的一个庄园里进行的,那里平时人迹罕至,十分隐蔽。”
“公子,您究竟是如何猜到这赵竟仍在暗中倒卖军需物资,而且时间就在这两日?”冷怀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疑惑,开口问道。
萧北翊嘴角微微上扬,轻哼一声道:“贪念犹如无底洞,一旦被勾起,便难以填满。有一就必有二。”
接着,他目光如炬地分析道:“区区五品将军,何来如此银钱去置办这样一座三进院落?单是那些楠木家具和稀有的离国瓷器,就已经是价值不菲。”
“前些日子正好是兵部下发粮草的时日,他必定不会一次性的全送过去,这样目标太大,那就只有慢慢的分批次的送了。”
冷怀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萧北翊继续说道:“他那间书房以及整座庭院所使用的材料皆是非凡之物。奢靡程度绝非一般官员所能承受得起。由此可见,他必定还有其他非法敛财途径。除了倒卖军需外,恐怕还存在虚报兵员、冒领军饷等行为。我敢断言,他所谓的北岳关两万守军编制,实际上怕是连半数都未必能凑齐!”说到此处,萧北翊的眼神越发冷峻起来。
“我看,这胡人并非是想和他真心做生意,只是想稳住他。”
“他们的生意做的越长,胡人粮草军械越多,而北岳关却缺兵少粮,此消彼长之下,这北岳关到时候还会有一战之力吗?”
萧北翊心中愈发恐惧,如果事情果真如此,那么北境必定陷入混乱之中。原来,赵竟所掌握的那条走私线路不仅令他垂涎三尺,连胡人也虎视眈眈。然而,既然如此,为何胡人却拖延至今呢?
萧北翊急切地追问侯梓:“告诉我,他们究竟往何处去了?”
“三白山后山!”侯梓回答道。
“三白山?”萧北翊眉头紧蹙,疑惑不解,“那不正是被北岳关护城河截断之地吗?”他实在难以想象。
“没错,但赵竟敢在此处私建了一座木桥,虽规模不大,却足以容纳两匹马并肩通过。”侯梓解释道。
“呵呵,这家伙简直愚蠢至极,竟然为胡人提供了如此大的便利。原本护城河作为一道天然屏障,可以有效阻挡外敌入侵,如今却被他自己硬生生地建起一座木桥。”萧北翊怒不可遏地骂道。
“目前,胡人只是想要稳住赵竟而已。毕竟他们尚未面临缺衣少食的困境。倘若将来胡人真有攻打我们的企图,首当其冲要攻下的便是此地。”
至此,萧北翊已然猜测到了胡人的意图。
“那怎么办呢?公子。”
“我们要不要告诉他们。”
“这里是北境边军的地盘,再说了,我们是什么身份,平白惹一身骚。”萧北翊语气幽幽的说道。
突如其来的意外打乱了萧北翊所有的计划,万万没想到胡人也发现了这个地方。
“公子,商铺里有消息传来。”手下突然推门而入,高声说道。
“何事如此慌张?”萧北翊心中正烦闷,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赫舍校尉回来了!”手下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
“你说什么?”萧北翊闻言,如触电般猛地站起身来。
“今日清晨,赫舍校尉与一些骁骑营的兄弟浑身是伤地回到了萧家的商铺,如今正在商号里请大夫诊治呢。”手下快速地回答道。
萧北翊二话不说,立刻起身离开客栈。冷怀和侯梓也紧紧跟随其后。
在一家名为万宝斋的铺子里,萧北翊终于见到了赫舍。
“你怎会变成这副模样?”萧北翊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焦急。
“主人,属下罪该万死啊!”赫舍痛哭流涕,双膝跪地,悲痛欲绝。
“究竟发生了何事?”萧北翊的心中已然有了不祥的预感,但他还是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赫舍泣不成声地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原来,这巴古部与铁原部早已暗中勾结,狼狈为奸。
当初,赫舍的父汗就是遭到了巴古部的背叛,才被铁原部一举歼灭。
而那巴古达更是个伪善的小人,他得知赫舍的来意后,表面上装出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口口声声表示愿意以物换物,背地里却妄图不劳而获,若非赫舍多留了一个心眼,恐怕也难以脱身归来。
赫舍还说这巴古达好像还大肆收集粮草,提供给铁原部。
萧北翊的怒火瞬间升腾起来,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点燃一般!他怎么也想不到,向来只有他从别人手中抢夺东西的份儿,如今竟然会有人敢反过来夺他所好?
更令他无法忍受的是,不仅抢走了属于他的东西,还让他感觉到自己像个傻瓜一样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种屈辱和愤怒交织在一起,使得他的杀心愈发浓烈,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因为他的怒意而变得凝重起来。
此刻的萧北翊,双眼布满血丝,脸色阴沉得吓人,浑身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压。
“哈哈哈!好啊!好好好!”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但其中却蕴含着无尽的愤怒与决绝。
“敬酒不吃,那我就让你们尝尝鸩酒的滋味。”萧北翊此刻语气森冷,透露出丝丝寒意。
“居然以为我不敢动你们,好,那这回我就给你把天捅破了看看!”他怒目圆睁,眼中闪烁着怒火。
萧北翊此时已经顾不上其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既然对方不按常理出牌,破坏规则,那么自己也无需再忍耐。他决定奋起反抗,向对方展示自己的实力和决心。
“侯梓,你现在立刻去通知武岳他们,让他们马上出发,不得有误。记住,是所有人。”萧北翊下达命令道。
接着,他沉思片刻后又补充道:“同时,派人到家族商号让他们采购大量黑布,并将其全部制作成斗篷。毕竟我们身上的鱼鳞甲太过显眼,容易暴露身份。”
安排完这些事情之后,萧北翊转头对另一人说:“告诉范章,我并不在意他们选择哪条路线前进,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泄露行踪,以免引来北境军的注意。”
最后,他看向身旁的冷怀,严肃地说道:“从此刻开始,控制住赵竟一家的动向。我要夺得这北岳关的控制。”
……
“听说了没,赵将军这几天染了风寒,病倒了!”一个男人压低声音说道。
同伴接口道:“这事谁不知道啊?听说现在将军府里的大小事务都交给那个师爷打理了呢。”
“哼,那老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是,我看他巴不得赵将军早点死呢。”
两人正聊着,突然有人咳嗽了一声,提醒他们说话小心点。
那人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怕什么?这里又没有别人。”
“话虽这么说,但万一被人听到传到赵将军耳朵里……”
那人不屑地笑道:“赵将军现在病得那么重,哪还有心思管这些闲事?再说了,就算他听到了又能怎样?我们不过是发发牢骚而已。”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别的话题,然后结账离开了茶楼。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隔壁的桌子上,坐着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男子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