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三盯着几人没说话,倒是有个银铃般清脆的女声从屋里传来:“阿爹,是谁来了?”
不一会就出来了一个红裙的姑娘,布料并不是很好,红色却是鲜红的,折叠的裙角处用黄线绣了好几簇花,行走间仿若舒展开了花瓣。
姑娘面色红润,是乡村里少见的美色,连修仙的云辞几人都忍不住多看一眼。
那姑娘耳边簪了一朵巴掌大的红花,黄蕊长长的回插入发髻里。
那姑娘看了一眼云辞等人,一行人容貌都是极其好看的,她红着脸问道:“几位是外乡人吧,是来喝喜酒的吗?”
云辞点头,那姑娘又道:“我阿爹平时不爱和人打交道,你们可别在意,我这就给几位倒酒去。”
倒是有趣,当爹的阴沉沉,当女儿的却健谈的很。
很快方姑娘和方家老妇抱着酒坛和碗出来了。
那老妇也很老,皮皱的仿佛要从骨头上掉下来。
两人给云辞几人分了碗倒酒,碗缺了口,但是倒出来的酒却很香。
江华尝了一口,大声夸奖起来。
老妇一边道谢一边忍不住炫耀。
只说方家女儿是他们老来女,生下来便存下了几坛子酒,午时已经宴请了村里的人,也就剩这半坛子了。
“各位仙长别嫌弃,这酒啊虽然比不得仙界的美酒,但也是我们自己酿的。不醉人!”
一碗女儿红醇香浓烈,带着粮食的香味。
酒后明溪打探消息:“老人家,听说是你梦中被托梦,可看清夜叉娘娘长什么样子了吗?”说完红着脸补了一句,“我只是比较好奇。”
“仙人的模样哪是我们能看得的?”老妇笑,“我只记得梦里啊各色的花开了满眼,花花绿绿的。还有一些人身上都开着神花呢笑的分外开心呢。然后天上有道声音跟我说啊,说我家闺女有缘,半月后要来接她去当娘娘的侍女一起出嫁。”
她目光怜爱的看着方姑娘:“咱家老来就得这一个眼珠子,本来还在愁找一个好婆家哩,谁想得到竟然有这么大的仙缘降在我家里了?”
“方姑娘,听说你就要被夜叉娘娘选去当侍女,难道这夜叉娘娘今晚要现身来你家吗?”
方姑娘闻言笑了一阵:“哪能真让娘娘显圣呀,当然是让人抬着花轿去村口的娘娘庙里。”
来的时候怎么没看到什么娘娘庙?什么娘娘选侍女要用花轿?
看出几人疑惑,方姑娘道:“这事村里人都知道,几位仙长不如留下,晚上就当看看热闹,到时候就知道了。”
“那个夜叉娘娘庙,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村子里的?”云辞手指轻敲桌面,思考着什么,眉眼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陆灵佑。
“那夜叉娘娘庙呀,好早就出现啦,听说比村子还早呢。大家有事没事就去求一炷香,可灵验了呢。”方姑娘抬手抚过鬓边的花,笑着告辞。
天色渐晚,几人决定留下来,看看这传说中的娘娘选侍女,顺便看看传说中的夜叉娘娘到底是人是鬼。
天色很快就黑了,云辞几人躲在方老三家旁的巷子里交换情报。
四处寂静只偶尔能听到几处犬吠。和白天的热闹形成鲜明的对比。
明溪蹲在墙角:“我怎么觉得这事不对劲?”
江华也点头:“村长告诉我们村里收到了花的姑娘每隔三日就会消失一个。但是村民却都说她们是嫁出了村,对收到花这件事一点都没印象。方家却刚好收到了九株所谓的神花,而下午看的时候我觉得那朵花很不对劲。”
修仙者的第六感一般很准,觉得不对劲那说明确实有古怪。
“而且,那个花……我觉得方姑娘好像原本不长那样,她的骨相和皮相有点说不上来的不合。”
云辞闻言转头看了说话的江华一眼:“你怎么盯着人未出阁的姑娘家看,这是凡间,男女有别。”
“我没有!”
一番对话将沉重的话题转移。
几人又讨论到下午的时候分别去了其他几个村民家里探了口风,要么对这事沉默只顾着赶人。要么笃定是嫁出去了,就连收到花的人家也说是嫁去隔村了。
江华忍不住问道:“这真的是……丁字级任务吗?”
云辞眉头一跳。
言曲:“要不咱们还是先联系宗门放弃这个任务吧?”
“等等!”陆灵佑突然开口,见几人目光都在自己身上,她蹙眉柔声解释道,“我刚刚试过了,联系宗门没有反应。”
几个弟子也分别试了一下,真的联系不上。
啊这。
明溪忍不住看向云辞:“如今我们都是炼气,万一……师姐,你能行吗?”
云辞:……
金丹压力突然有点大。
安静的巷子突起一声炸响,几人皆闻声望去,却见方老三家门口有一着宝蓝色圆领短打的头戴白色尖嘴面具的人持鞭敲地,身后跟了个六人抬了红顶肩舆。
一步一响,朝着村口走去。
这么大的声响,村里却没人点灯出来看。
轿子四面垂了数层暖红色轻纱帘子,遮的严实却依旧能隐约看见一人僵坐其中。
肩舆之后还跟了一群清一色着白裳披轻纱的女子,低眉顺眼皆执竹编小篓。
行走的步伐都似丈量过,每十步便抬手从竹篓里的捞出一把红白两色的花瓣往路两旁撒去。
幽香四起,气势极大。
云过月清。
抬头间只看到六人都无眉眼。
竟是无面之人。
想来抬轿几人也是如此。
云辞抬手将头上的花瓣拂去,看着手指上沾着红色带着异香的灰沉默。
回了刚刚没来得及回的话:“恐怕来十个师姐也顶不住,你师姐只是一个柔弱无力的金丹罢了。”
几人再如何也只有一颗金丹,剩下四个刚入炼气期小子,在这种场景下权当助兴。
话落有风起,轻纱帐子被风牵起一角来,露出里面风景来。
是下午的方姑娘。
那姑娘着绣花白底抹胸,下配浅绿罗裙,披一帛洒金软纱,在臂上缠了几圈,乌黑亮丽的头发如水一般覆盖住了她的肩背。
比下午看到的时候又美艳了几分。
最显眼的当属鬓边的那朵花,如今身体变的比下午硕大了十倍有余,夜色中仿佛是那姑娘长了两个头。
隐去发髻的金色的花蕊鼓动,细看下好似吞咽的动作。
看清这一切的言曲愣住,再开口声音有点抖,还带着绝望:“那花……是我想的那样吗?”
这花……还是吃人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