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辞黑衣执剑，但小渔村里的人仿佛没有觉得不对，霄羽站在她身旁，也并没有对她的装扮发出疑问。
    只亲昵的一直唤云辞姐姐，夸那位教书的白先生对她很温柔。
    她很期待去学堂。
    有正在补网的村民笑着给霄羽打招呼：“霄雨儿，你和姐姐是要去哪？”
    霄羽抱紧怀中的书册，笑着大声回道：“姐姐要送我去白先生的学堂！”
    “哎呀，霄羽儿也到了读书的时候啦！”
    在霄羽两人走过之后，云辞听到身后几人低声讨论道：
    “霄羽儿真可怜啊，小小年纪就失去了父母……”
    “可不是吗，不过那位白先生可真俊啊。”
    “就盯着男人看！你家男人回来要是知道了可醋的很。”
    “哎呀……”
    “你还别说，最近海边卷上来的人越来越多了，前些日子不是还有一个红衣小哥被张大家的当家捡到了？”
    “哎呀，那个小哥也很俊俏呢。”
    “你就羡慕吧！”
    “……”
    那位白先生就是小白龙，他的学堂也很好找，在村口处的木屋。
    这是渔村里给白先生盖的学堂。
    新来的白先生为人和善，入学也不用交钱，只要年龄足够，就能教。
    一视同仁，不分男女。
    但是学堂里的小孩子都对霄羽的到来表现出了嘲讽、嫌弃。
    白先生还没有到，云辞将霄羽送到了学堂，看着她找到了一个座位坐下，沉思了片刻，对刚刚那群村妇口中的红衣小哥很在意。
    于是她在外面找到了逃课的李熟地，问他张大家在哪。
    李熟地不喜欢别人叫他熟地，他皱着眉，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叉腰：“你怎么和那位白先生一样，都喜欢叫小爷熟地？小爷名字叫狗蛋！”
    那声狗蛋太过响亮。
    云辞微愣，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笑。
    她捉住想跑的李熟地衣襟，压低声音道：“李狗蛋，你再不老实，看到我腰上的剑了吗，”她挥了挥手中的剑，“小心我拿它削你的耳朵。”
    李熟地立马捂住自己的耳朵：“你好凶！我娘说了，凶婆娘没人要！你小心以后嫁不出去！哼！”
    嘴巴上骂骂咧咧，但是怕自己耳朵不保，飞快伸手指了张大家。
    “喏喏喏，那里就是张大家！”
    说完就从云辞手中溜走了，他还要去堵教书先生尿他呢！
    张大家里没有人，男的出海捕鱼，女的在补渔网，小渔村的人家民风淳朴，以至于家里虽然没人在，但是门还是开着。
    云辞没有任何阻挡就进去了。
    床上躺着一个红衣的男子。
    黑发铺的满床，斜眉入鬓，闭上眼时没有当初看的时候那么有攻击力。
    正是胥同。
    化神境的胥同。
    云辞静静的立在床上，垂目看着床上昏迷的胥同。
    下一瞬她拔出雪中盏，手中打出一个湛蓝色的咒文，剑朝着胥同的胸口直直刺下去。
    “铮——”
    一把四棱的小刀挡住了雪中盏。
    凤眼已经睁开，带着一丝邪气：“正道何时有了一个会偷袭的修士？”
    云辞快速退开，顾及这里是别人的家，打起来容易打坏，她旋身飞往院子。
    胥同也追了出来，手持那柄小刀往云辞背心处刺去。
    云辞已经在身后凝了一层冰，小刀破开冰层，她也乘机捏诀，身影化作一团雪花，下一秒闪身出现在胥同身后。
    手中执符，剑与符箓同时飞向胥同。
    一股黑火将符箓点燃，剑也被小刀拦住。
    剑与刀发出碰撞声，两人隔剑对视。
    胥同看到云辞额间的凤尾花印：“你就是余弦子？”
    云辞不语，借力退身，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掩盖中离去。
    胥同却立在原地，有雪花落在小刀上，被胥同轻轻捏住，放在眼前瞧。
    他此前没见过余弦子，只听说她是个女修，眉间有凤尾花印。
    想来能在昆仑山修炼，应该是个冰灵根吧。
    他发出一声笑，任手中的雪花化成了水。
    云辞已经回到了村口的学堂，为了不会暴露，她已经将自己身上法衣换个颜色。
    不知为何，捏诀施法的时候她脑子里想的是余弦子腰间那口红玉葫芦。
    等她换好衣服站在学堂门前，却没看见小白龙，只看到课堂桌子散乱，纸笔全落在地上。
    一群人围在一起，有人在惨叫，有人在咒骂。
    人群里，霄羽正发狠咬着其中一个男孩子的手臂。
    发髻散乱，脸上青紫，嘴角和脸上都有血迹。
    被咬住手臂的男孩一边捶她的背，一边咒骂：“你就是克死了你的爹娘，你就是个怪物，怪物！怪物！放开我！”
    周围的人也在骂：
    “怪物咬人了怪物咬人了！”
    “怪物你快松嘴！”
    “怪物就应该和你爹娘一起死！”
    霄羽死死咬住，黑沉沉的眼眸直直的盯着地面。
    “住手！”云辞连忙制止。
    小孩子天生怕大人，何况还是霄羽的姐姐，周围的人连忙跑出课堂，只剩下被咬住手臂的男孩鼻涕横流，口中还在骂。
    云辞连忙上前抱住霄羽，厉声道：“霄羽，松嘴！”
    一连说了三遍，霄羽才愤愤松开，男孩立马跑掉，霄羽睁着黑沉沉的眼睛看向云辞。
    “为什么，他们骂我是怪物，他们都该死，你不是我姐姐吗，你为什么要帮他们！”她奋力挣扎，“你放开我！你不是我姐姐！”
    “霄羽。”
    云辞将霄羽放在地上，蹲身直视她：“霄羽，他们骂你，你可以打他们，报复他们，但是你不该，不该在你喜欢的学堂里毁了学堂。”
    云辞掏出芥子袋的伤药，为霄羽清理伤口：“你自己看看，你们在课堂打架，将这里弄的乱七八糟，要如何上课？”她并没有责怪霄羽，反而给她出主意，“如果我是你，我会等下了课回家路上埋伏他们，给他们套上麻袋再狠狠打一顿。”
    套麻袋的言论明显超出了霄羽的年纪，她震惊的看向云辞。
    “套上麻袋，就算他们知道是你打的，也没有亲眼看到你的脸，告状也没有证据，总比你现在两败俱伤来的好。”
    云辞为她清理好伤口，站起身来，垂目盯着霄羽道：“回去吧，今日上不了课了。”
    霄羽懵懵懂懂地被牵了回去，一路上没有遇到人，路过张大家时云辞发现胥同早就不见了。
    也不知小白龙为何没有上课，但回到自己家的霄羽仰头看向云辞：“姐姐，我真的可以套他们麻袋吗？”
    “当然可以。”云辞掏出一堆麻袋，“你不仅可以套，你还可以告诉他们如果叫你一次怪物就打一次。”
    云辞叹道：“霄羽，你从来不是怪物。”
    虽然不知为何自己和霄羽会来到这里，但是她看得出来，霄羽虽然行为上不像个小孩，但是她并不是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