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长煦显然也想到了云辞在宗门大比的表现,哦了一下。
过了一会又碰了碰温吟知:“你跟她第一次合作打胥同的时候,是什么感受?”
“......”温吟知沉默了。
但无声胜有声,连镜观都笑出了声。
走在前面的小弟子们听完身后首席之间的对话。
公良玉恒靖他们也是在江山卷里和云辞打过照面的。
于是问身边一起走的明溪江华他们:“你们是怎么和云师姐感情这么好的?”
明溪:“啊。”
江华:“这个......就这样那样。”
言曲:“然后那样这样。”
公良玉恒靖却翼:“。”所以果然你们也是死皮赖脸换来的感情是吧?
算不上死皮赖脸。
十来岁的少年们足够热忱,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再凉的心肠也会被捂热的。
哪怕云辞每天做的事只是指导他们挥剑、在他们下课后回答他们的疑惑、教他们如何更巧妙的悟松明峰剑诀。
这些就已经足够了。
他们风华绝代的师姐,好像本来就应该是这副模样:
紧盯某个目标一往无前。
在他们的心里,云辞甚至算不上有在忽视他们。
这么优秀的师姐,在路上会回头看他们一眼都已经是极好的事了。
最后是言曲嘻嘻一笑:“管过程怎么样,现在我们和师姐感情好的不得了,这就足够啦!”
从前的师姐形只影单,但现在,她身边有许多同伴。
这就足够啦。
被师兄谈论的小师妹们则走在前面。
小姑娘们有自己的谈论话题。
陆灵佑抬手撩起岑柳那已经被自己修整齐的短发:“小岑柳,你为什么不留长头发呀?”
岑柳出生在凡间,自古就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传统,按理来说岑柳这个年纪的头发应该已经及腰了。
可她却有着乱糟糟的短发。
岑柳也抬手摸了摸自己落在脸庞的碎发:“我以前待的地方洗漱不太方便。”
在入兽王长之前,她周围都是男孩子,又是在军营里。
艰苦的条件和随时会发动的战斗的环境下,连好好梳个头都是奢侈的。
更不会像闺中姑娘般在脸上涂香脂、在头上抹发油,精心地打扮自己方方面面。
“边关风沙很大,又是血又是沙的,来不及洗的话容易长虱子。”岑柳摸了摸被陆灵佑抹上发油因此柔顺且带着香味的头发,“我把头发全刮了,这些还是被师尊收入门下后才长出来的。”
仲长煦从无垠海秘境出来时岑柳已经被收为了亲传弟子,自然没看到小师妹光着头的样子。
只当自家小师妹与众不同,喜欢顶着野性十足的发型。
景柳咦了一声:“你这不就算是给自己剃度?那你应该去我清湖庙当佛子。”
清湖庙正是景柳的师门。
她指着自己道:“你看,我叫景柳,”又指了指岑柳,“你叫岑柳,我们都一个名!说明这是缘分!”
一个尘缘未了不能剃度,一个却身在俗世自己给自己剃了头。
两人的缘分简直妙不可言。
岑柳抬起头看着凑近自己的景柳,问道:“我的名是我爹取的,他说想我像柳枝一样坚韧,你为什么叫景柳呀?”
陆灵佑也好奇景柳名字的来源,一起盯着景柳看。
“师门里,我是景字辈的,”景柳挠挠自己的头顶,“师傅想我心存感激、积极向上,这才取了个柳字。但是我好像总是在师傅讲经说法的时候打瞌睡。”
为此,景柳还挨了好多顿板子。
想到这,自然也记起了师傅把自己赶出来历练时说的话。
不由叹气道:“师傅说我的尘缘在凤洪道秘境,可是我好像并没有得到什么机缘呀?”
岑柳还不懂修士们证道需要面对什么。
但陆灵佑清楚,只是凤洪道秘境她们是一起进去的,里面除了堕妖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哦,有一个。
陆灵佑迟疑着问道:“你还记得棺材里那个被你一大堆话说懵、最后被灵气漩涡撕碎的骷髅吗?”
她回想起当时第一次见识到嗔怒禅的场景,脸上表情一言难尽。
“啊!”景柳也想起来了。
“说不定……”陆灵佑目光落在景柳身上,带着调侃的意味,“也许你师傅说的劫数已经碎成渣了。”
那个骷髅被嗔怒禅指着鼻子骂了一大堆还没来得及发怒,就被灵气卷走变成花肥,竟然就是传说中的尘缘吗?
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发展。
景柳风中凌乱,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那我期待的话本子里这样那样的场面都没有了?”
陆灵佑:“?”佛子平常到底都在看些什么书啊?
这么想着,她也问了出来:“你说的这样那样,是哪样啊?”
“就是……”景柳摸着自己的下巴,眼里是难掩的兴奋,“什么佛子妖女,什么渡人渡卿,什么高岭之花难以自持。这不是话本里最常有的剧情吗!”
陆灵佑:“……你认真的吗?”你说的这些都是佛子破戒的故事,你确定也想经历这些吗?
景柳:“嘿嘿。”
鬼市预告的长朗县离玄天宗并不远,一行人下山后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也就到了。
落日余晖散尽,夜色渐浓。
在清冷的月光下,整个县城显得分外寂静。
长朗县范围并不大,傍水而建,一条反射着月光如银带般的河流蜿蜒曲折,房屋大都是倾斜的青瓦房顶,错落着排序在岸边。
分明是夜晚,却每家每户都没有点上灯,和之前在仲秋花灯的热闹景象形成鲜明的对比。
“有些不对劲。”
他们站在村口一个歪扭的槐树下,看着黑寂的县城心生警惕。
温吟知低吟着:“虽然鬼市是开在这里,但入口很隐蔽,不会对凡间有什么影响。”他持剑的手松紧了又紧,“我没有感觉到长朗县有什么邪祟。”
一个村庄,月上枝头后却不点灯,要不是他们还能隐约听到人熟睡时的绵长呼吸声,都要以为这里是一座死城了。
日落而息是人之常情。
可是,日落才一会儿满城的人都在睡觉。
反而是最不对劲的地方。
“鬼市出现前难道能让人不知不觉昏睡?”一路屏气进来,透过洞开的窗口看到那些伏在案上或者躺在床上睡着的村民,江华率先问道。
但很快又自己反应了过来:“不对,我们都进来了这么久,就算真有什么花招,早就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