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线模样的东西无法用剑斩断,发起进攻时还难以察觉。
或者并不能说它完全隐形。
陆灵佑正是看到这根丝线朝着云辞后心飞去,才会上前来挡住。
不过为什么现在会看不见这东西,陆灵佑不知道。
云辞则是没有时间来探究。
因为面前的石像进攻的速度越来越快,根本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
被云辞剥开的皮随着石像动作,宛如层层叠叠的花瓣一样在眼前绽放。
漆黑尖锐的爪子破空而来,目标依旧明确。
要将云辞的面具揭下。
执剑的手在空中挽出几道剑花,将迎面的爪子格挡开。
湛蓝色的灵气从剑身如雾一般蔓延开,如熊熊燃烧的火焰,迅速朝着石像身上那几根丝线扑去。
从刚才交手时云辞就已经发现了,石像并没有灵力,却能够和自己交战数招。
它的动作全由这几根细线操控。
似乎云辞的猜测是对的,那丝线对石像很重要。
本来朝着云辞抓来的爪子在冰焰点燃丝线之前,极快地缩回。
火焰附在爪尖上,像是碰到冷水冒出一阵嘶啦声。
雪中盏也在这时划出凛冽的寒光,将石像拦腰斩断。
下半身落地,云辞瞥了一眼,并没有想象里那样全是一层层人皮裹成。
人皮下只糊了一层薄薄的泥巴,里面是空的,没有器官。
机关转动的声音更加明显。
从上半身传来的。
因为没有东西接住的缘故,肚子里有东西露了出来。
是一根左手臂模样的柱状物体。
之所以这么说,是那样东西的外表并不能当作正常人的手臂来看。
除了底部有五根手指用来证实它确实是肢体以外,手腕以上苍白的皮肤被齿轮一样的东西撑起,无数猩红的丝线缠绕在其中,有一部分被云辞斩断,吊在空中。
剩下的一部分还在随着齿轮转动,牵引着石像上半身继续动作。
爪上的火焰还没熄灭,五指并拢化作一把刀,朝着云辞砍来。
云辞迅速拎着陆灵佑领子往后闪身躲避,同时雪中盏脱手,被控制着朝石像胸口刺去。
可惜石庙并不大,供云辞闪避的空间有限,后退的路被墙壁堵住。
那尖锐的爪子在擦过云辞头顶时又猛地伸长几寸,在银白色的面具上留下五道抓痕。
云辞下意识偏头躲避,随后数道冰凌在云辞周边生出,顺着石像手臂上的丝线快速上飞。
上空如网状的丝线被冰凌里带着的火焰点燃。
露出控制石像的丝线后,云辞抬头:“去砍了。”
说完,手中用力,将还在懵的陆灵佑甩到上空。
石像转手,想要拦陆灵佑,却被云辞抽出穿透石像胸前的雪中盏死死压住。
被莫名丢上去的陆灵佑回神,洛水剑上还缠着看不见的丝线,但这并不影响她挥剑。
碧绿的剑气如春风拂过。
“咔——”
机关转动的声音终于停住。
试图躲开雪中盏的手缓缓垂下。
四周瞬间安静了下来。
原本以为会很难砍断的线轻易就被自己斩断,落地后的陆灵佑还有些不可思议。
“这是什么鬼东西?”她问道,“怎么石像里面是个机关?”
云辞收了剑,靠前一步看着那已经停止转动的机关:“大概是一具傀儡吧。”
陆灵佑颇为嫌弃地看了那被改的不成样子的手臂:“什么傀儡是这样啊?就连红家那些擅傀术的人也想不出来这种招式啊。”
因为石像已经不再动作,两人都可以仔细去观察里面的机关。
那手臂不知是从哪里砍来的残肢,血肉为丝,骨作齿轮。
每一根丝线上都有密密麻麻的口器,咬在了人皮下的泥巴上。
刚才雪中盏洞穿胸膛的口子里空荡荡的,没有所谓的心脏。
毫无疑问,这就只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石像。
“一具石像,也能被傀术控制吗?”云辞并没有接触过这类,“我们并没有感受到其他人的存在。”
红家的傀儡术云辞只在红檀身上见识过,正是顺着操控的丝线,云辞才能抓到躲在后面的红檀。
可是云辞刚才变化出来的咒术并没有找到背后操控的人。
陆灵佑也觉得奇怪:“红家最厉害的那些长辈我也见过,就算是那些大乘期的长辈,他们动用术法时都得亲自操控儡丝。”
而面前这些丝线,就好像有意识一样,不用人操控就可以发动攻击。
“如果真是傀儡术,那也太厉害了些吧?”石像就那样,没有什么好看的,陆灵佑打量了一会视线就散了出去,“我们要怎么出去啊?”
云辞也将石像看完了。
正当她准备挥剑试图劈开石庙时,听到了齿轮转动的声音。
陆灵佑震惊了:“不是吧!打成这样了还能动?!”
爪子颤动了几下,在两人的注视下,悬浮在空中的石像轰然倒塌。
地上的粉尘被这动静扬起,充斥着整个空间。
有一样东西滚到了云辞脚边。
她凝神,化出灵气将那样东西拾起。
那是一个黑色菱形模样的东西。
上下各有六张三角形合在一起,中间是完整的一张甲片围绕成的圆柱。
没有图案,却极其有份量,拿在手心里沉甸甸的。
“这是什么?”陆灵佑凑近看了一眼,并没有认出来,“好奇怪的东西,是石像里滚出来的?”
“应该是。”云辞旋转着端详片刻,“大概是石像能够活动的原因。”
陆灵佑惊疑道:“就是这个?”
是不是,云辞也说不清。
只得将这个东西仔细用灵力包裹好后放进了芥子袋里:“出去再说。”
要怎么出去这句话还没问出来。
就听得四周烛火噌地从冰层里蹿出来。
随即火光四射,点燃整个庙堂。
“轰隆——”
粉尘遇明火,是人是鬼都得炸一次。
好在云辞反应及时,湛蓝色的灵气将两人迅速罩住。
火焰并没有烧到身上,但爆炸引发的冲击力依旧存在。
像是绣球一样,两人被气波直接冲出石庙。
“嚯。”
有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刚刚一辆马车从我身边跑过,溅得我一脸灰,当时我就发誓,等我有灵石了,我一定要买一套属于自己的伞。生命的美,不在它的绚烂,而在它的平和。暴躁来源于本性,温柔来自于教养。虽然烟花会零落,但会被我重新点燃下一个。我掐指一算,今天很适合旧友重逢。”
声音太有识别度,一听就是嗔怒禅在发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