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铃随着手腕翻转发出动听脆音。
    虫豸悉悉索索地将地上几人包围住。
    “少见灵修敢和蛊修对上。”千足虫顺着发丝爬往女人摊开的手上，“据我所知，玄天宗里没有人擅长御蛊。你要如何与我打？”
    夺舍这件事云辞是知晓的，因此并不意外：“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有胆子说大话，不如想想自己有没有命护着你身后这些人。”女人冷笑着瞥向往这边走来的狼王。
    杀光狼群，狼王就会变成一只元婴境魔兽，这增长修为的方式和炼蛊极其相似。
    以云辞的能力，一招解决狼兽不算难。
    麻烦的是出手后得处理干净自己参与其中的痕迹。
    拦截失败会引起玄天宗暗线的怀疑。
    宋枝几人没有亲传这种身份，外门弟子若因没有修炼资质被赶出宗门，没有人会在意他们的后来。
    到时候搜魂术一搜便知今日发生了什么，云辞也会过早地暴露。
    盒子装着的东西不重要，蛊修与背后之人的踪迹也可以再慢慢探寻，反正已经清楚蛊修和魔族之间存在联系。
    找到机会去妖界拿晦朔蕈才最要紧。
    思绪百转间，云辞挽剑执诀：“一堆虫子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说着起身从马背上飞起，朝着女人刺去。
    活脱脱一副少年不知事的莽撞模样。
    贺言想要跟上，原本在围观的狼群一窝蜂地冲来堵住他的去路。
    在他斩断袭来的狼爪时，上空的云辞也和女人对上。
    女人轻瞥身前互相侵蚀的虫与剑：“虫子？小姑娘这话好没礼貌，得用你这身血肉来安慰它们。”
    “是吗？”云辞笑的很嚣张，“还想吃我，也不怕撑死。”
    虫蛊以灵气为食的特殊性，就连玄天宗宗主碰上都得谨慎行事。
    云辞却在挥剑捻诀，手势生疏，打算化火出来点燃周围飞舞的虫豸。
    半死不活的火花也的确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女人冷哼一声，剑修果然没什么脑子。
    “当我花费心血养出来的蛊一把火就能烧干净？”说话时她抬手打开快甩到自己脸上的湛蓝色袖袍，“这身亲传法衣，你师尊是长宁？”
    宗服就是这点不好，出门在外就跟脸上刻名字似的，能警醒弟子的同时还能让外人一眼锁定目标。
    云辞轻啧：“怕了吧。你现在要是好好回答问题，等师尊来了我还能帮忙求个情。”
    “难怪有恃无恐，堂堂剑尊怎么养出个狐假虎威的软骨头。”随即身形迅速后退躲开面前挥得杂乱无章的木剑，“你觉得自己还能见着长宁？”
    马尾滑过后颈，抱着同样想法的云辞这次笑的真心实意：“杀人灭口？”
    当然要杀人灭口。
    不在这里解决蛊修并脱身，到时候跟往妖界会给云辞带来许多麻烦。
    女人一手托起弓着上半身的千足虫，一手五指张开和细密的虫腿同时抖动屈张。
    细密的肢节碰撞声和银铃声中，翻滚起伏的红雾在树干上摆出某种图案。
    好似有什么东西要从中跳出。
    云辞收剑后退。
    “死在我手里，你还能得个痛快。”女人紧靠着树干，轻蔑道，“否则到时候连死都是种奢望。”
    刹那间，虫阵中心被巨大的气压撕开，里面飞出一个着深蓝短衣的人，持弯刀对准云辞手中剑斩去。
    饶是被冰霜覆盖过的木剑也承受不住力道，交锋处生出几道裂痕。
    云辞只觉被震得虎口发麻，随即抬眼。
    面前人脸上戴着面具，露出来的眼睛漆黑无珠，每一处肌肉起伏异常，将体型衬得如小山般壮实。
    红雾从各处钻进身躯里，亮着光快速游走在肌肤下。
    青黑的肌肤因此显得有些发红。
    大约这就是传说中的蛊人。
    速度极快且力大无穷，在云辞打量的几息之间，就已经对准破损的地方连砍数下。
    云辞抬脚，趁蛊人抬手挥砍的间隙将其踹开：“怎么，我还得谢谢你杀的干脆？”
    摔在地上的蛊人像是感受不到腿摔断的疼痛，重新飞身缠上云辞。
    “知道蛊人是怎么炼制的吗？”
    女人在旁边悠哉哉说着话：“先是用药水泡到浑身骨头融化，再喂一堆蛊虫把内脏吃完。”
    “这之前你都会保留意识，蛊虫会让你活着感受身体的痛。”
    挡刀的手开始发麻，仿佛里面的骨头真的在被一点点溶解。
    “所以我拿你的血肉炼制剑蛊，真是手下留情呢。”女人敲着千足虫，“可不像我阿姐，每次都要把人试蛊到剩一口气才开始。”
    “阿姐？”
    “你的眼睛总有股生气在，亮晶晶的。要是我阿姐来了，会想着把你的眼睛挖出来当床头灯。”女人思索着，“看在阿姐这么照顾我的份上，我给她带点礼物回去也不是不行。”
    云辞没理会这话，只抬眼看天色。
    蛊人不知疲惫为何物，每次挥斩都是相同的力道，一味的防备并不能改变局势。
    树下宋枝几个引气正顶着聚灵符打坐调息，发现狼王境界提升后的贺言不再斩杀狼兽，而是执剑游走在狼群之中吸引注意。
    时间拖延的够久了。
    她咬牙连连后退，看上去就像是没了力气，木剑上的冰层不被补充后越来越薄，裂纹几乎遍布整个剑身。
    出窍的化神已经将裂阳山翻了个遍，蛊修只有面前这一个。
    正是杀人灭口的好时机。
    错脚躲开弯刀后从袖子里掏出一沓符箓。
    小剑修并不懂符箓该怎么用，贴在身上驱动的疾行符被当成暗器用。天女撒花般丢了蛊人满脸，连带着不远处的蛊修视线也被挡了一瞬。
    掉落时还有些飘到了宋枝贺言几人身边。
    咔嚓。
    木剑终于断成两半。
    肩膀被刀气砍伤，小剑修捂着肩膀往树下摔去。
    “小师姐！”宋枝正好看到这一幕，捡起身边的疾行符冲过去想要接住人。
    另外几人也瞧见了这幕，试图跟上。
    “轰隆——”
    白色细长的剑从天边呼啸着飞来，落地时凛冽的剑气荡开，在半空生成无数如雪的梨花瓣，斩杀狼兽的同时也生出剑阵将蛊修困在原地。
    炸飞的碎石四散，有的正好砸中来不及反应的贺言方胤三人脑袋上。
    小剑修抱着昏迷的宋枝，嘴角沾血呢喃出口：“......师尊。”
    暴动着想要削平山脉的气压随着剑被拔出而停下，剑花挽的极其潇洒，白色的袖袍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
    云辞看着躺在地上努力装作受伤的化神，心情颇为复杂。
    “松明剑诀第三式......你是长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