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海凰决定去姜明住的地方当面问问他，顺便看看他是否真的还在那里工作。问好了他哪天休班，跟他约好当天过去找他。
    当天，因为离得太远，姜海凰早早就出发了。地铁加公交，两个半小时多的路程。按照以前来过一次的地址，找到门外的时候，姜海凰打电话给姜明，让他开门。
    姜明还没起床，穿着秋衣秋裤出来开门，姜海凰跟着他进了他租的单间里面。
    这套房子里还有另外三间房，都是在这里合租的室友，大家相互没有什么交流。
    姜海凰来到姜明的房间后，看到一片的混乱。门口的衣柜旁边随意地堆着一堆脏衣服。
    旁边的电脑桌上有吃剩下长了毛的泡面，里面全是烟灰。阳台上是几双脏了的鞋子和几件衣服。
    大概也就十几个平方的房间里还有一个四角凳子，姜海凰就在这个凳子上坐下来。房间很冷，没有开空调，姜明穿得单薄。
    姜海凰有些心酸，姜明就常年累月地一个人这样生活也是不容易。姜海凰让他坐到被窝里，姜明却说不冷。
    姜海凰开始切入正题，首先问他到底还欠多少网贷，姜明说5万多点，还准备拿出手机给姜海凰看。
    姜海凰不太耐烦地制止了他，看他给的证据其实没有用，多的他不给就行了，这不能证明什么！
    然后，姜海凰问他，当年花了多少钱疏通当上区域长。姜明这次说是10万，上次他说花了几万元。
    姜海凰思索了一下，说：“就算是10万，光今年我就又借给了你们接近25万元。结果，现在还欠着5万，也就苏燕开始拿我的两三万用在了装修上！那剩下至少还有15万以上，这些钱又都干什么用了？”
    姜明说不清楚，提到这几年苏燕跟他要的钱，有些是他找亲朋好友借的，有些是网贷借的。借了之后他再慢慢还，利滚利的就一直没有填上过这个窟窿。
    苏燕跟他要钱一般也就是家里超市需要进货啊，孩子上学花销什么的，他又不能不给。再说进货的钱他给出去了，又没有再向苏燕要回来的道理。
    姜海凰说：“你都借钱、贷款了，为什么不告诉苏燕，让她了解你的真实经济情况，这样至少她不会在家大手大脚花钱了，也不用着急装修了啊？”
    姜明却嚎啕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我说了谁能信啊？结婚前我跑了，说了不愿意跟她结婚，是你们都劝我回来结婚！父母一直打电话，你们也一直发信息劝我回去！”
    “后来我认命了啊，回来了，按你们的要求结婚了啊！后来在上海打工，常年不回家，我不给钱，苏燕能相信，他父亲能相信？”
    姜海凰说：“你好好说，都是事实，有什么不能相信的啊，你跟我说花钱买了职位，被人骗了，我这不也相信了吗？”
    姜海凰也忍不住哭了，说：“你现在又怪我们当初让你回来娶苏燕，这都成了我们的错误了？难道你以为换一个娶了就没有问题吗？你看看我！”
    姜海凰继续： “你以为我愿意结婚，我也不想结婚，要是一个人过不被说三道四，谁爱结婚？现在不也闹到离婚了！说到底，贫贱夫妻百事哀！”
    姜明却固执地说：“不一样！但是我也不怨谁，自己认了，就这样过了！我还能也去离婚？”
    姜海凰说：“你离婚有啥用，你借的这些钱不都用在了家庭上面吗？房贷还不是你们两个人一起贷款的吗？离婚也得你俩一起还！”
    姜明说：“我不离婚，我就这样过！但是我不愿意跟苏燕说这些事情，我们长期两地分居，她不信任我。每次暑假来上海，她就翻我的口袋和手机。看到异常就一惊一乍地询问。”
    姜明继续：“上次她来，看到我住酒店开的单子，你没见她那样子！我还是说过了的，是因为疫情的时候，回不去出租房，公司给租的。”
    “还有，看到我买的电影票记录就问东问西，查我的通话记录，账单。所以，我不敢不给她钱。”
    “她一个人在家带孩子，她要是知道贷款的事，我都可以想象她那脸色得多吓人！主要怕她会吓到孩子、影响孩子成长；也怕她因为这些网贷，看孩子走神出意外。”
    姜海凰没想到姜明想的那么多，也从来不见他说出来，只见他天天端着手机傻笑。原来，他其实也是在逃避现实的残酷而已！
    姜海凰放缓了语气说：“你不说怎么知道她相不相信？你连尝试都不尝试，她有什么可不信的，都老夫老妻，两个孩子了！”
    姜明：“我不是你，我要是像你一样能说就好办了。我从区域经理的位置上退下来也是因为不爱说话、不会说话！你能说，随父亲；我不爱说，随母亲，咱们不一样！”
    姜海凰感叹：“当初要是苏燕听话不买车、不买这房子就好了！”
    姜明说：“苏燕和我们不一样，她父亲是干什么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从小看着父亲放贷、要账，稀松平常，所以她借钱也不费劲！买车、买房的首付不都是她借来的！”
    姜明接着又说：“不过当时决定买房也是因为不买房也存不住钱！买了房子每个月还款最后还能剩下个房子。后来又有了股票这个盼头，就花钱大方了起来……”
    姜海凰正好想要问他股票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明说他问过公司了，好像是因为他不当店长，级别低了，股票返还的时间也延长了。
    姜海凰不信，哪有发下来的股票因为级别降低就再收回去的，何况现在几年过去了，账户只有400股，要返还股得多少年？
    姜明也说不清楚，姜海凰建议他把10万块钱的期权钱要回来得了，那股票看起来没有指望了，已经跌到1块多美元了，应该再也涨不上去了。
    姜明却说现在要不回来，但是公司说离职的话会给。这会如果离职了，他没有学历，能去哪里再找一个税后八千多的工作呢？
    姜海凰看了一下姜明手机上一个网贷的利率是11%，简直是不忍直视，这会银行的利率也就3点几！
    她建议姜明让苏燕想办法借点钱，把网贷先还上，这个利率实在太高了。不行的话还不如借苏燕父亲的，反正他借给谁也是借。
    姜明却说，苏燕父亲这两年也被人坑了几把，几十万都赔进去了。这会也可能没有钱再借出去了，他的钱说到底在别人手上，给了才是钱，不给只是账，不能当钱花。
    姜海凰还想到让姜明把老家农村的楼房卖一套，反正还有另外一套楼房和家里的老宅子，够住了。
    可是，这时候农村的房子更不好卖，想卖也没人买。就算想卖掉城里这套新房，估计也卖不出去了！
    姜海凰该问的问过了，该说的都说完了，到了中午吃饭时间，姜海凰原本打算叫姜明出去吃的。
    现在看来，还是省点钱的好，姜明说他只有100多块钱了，每天晚上即使工作到11点，下班回来他也都是自己做饭吃。
    走之前，姜海凰把包里仅有的200元现金塞给了姜明吃饭用。
    不管姜明说的是真是假，她现在已经贷款20万了，再不可能帮他填这5万的窟窿。何况，她也不敢确定会不会像上次一样、还了这5万又冒出几万！
    她得给自己留条后路，毕竟她的工作也不那么稳定，公司从年初就裁员不断，要不是她还在项目上，应该也被裁掉了。
    万一接下来她下了项目被裁员，到时候谁能帮她呢？没人能指望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