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是否与萧小将军相识的时候,你的回答。”余荔荔答道。
“即便我与萧小将军并不相识,那也不能证明我就是北戎人吧,像我刚刚所说,许是你误会了,我说的许是肖民钰呢?”胡永晖微眯了眼。
“不是这个,而是你那句‘他幼时来过咱北周西北这里’,是这句暴露了些许。”余荔荔解释道。
“这句话有什么……”胡永晖顿住了。
“看来,你也察觉到了。秦太守,你来说说呢?”余荔荔转头对着一直未发一言的秦鑫跃,“太守只怕也早有猜测吧?”
胡永晖一惊,立刻看向一旁置身事外的秦鑫跃。
“咳,阿荔聪明。”秦鑫跃点头,“我们自己人说,哪里需要刻意加‘北周’二字,只说‘西北’便可,只有对着外邦,才会加上国号。”
说罢,又补了一句,“以及,外邦人自己说的时候。”
“每个人有自己的说话方式,这也不能证明……”
“所以我刚刚说是‘暴露了些许’,假受伤加上称呼,我原本就有所怀疑,所以刚刚是诈你的,我并未完全有把握你就是北戎人。”余荔荔打断了他的话。
“所以……”
“不错,我从一开始便隐隐猜到些许,只是一来没有证据,二来,我还需要你帮我传些错误消息。”秦鑫跃答道。
胡永晖凝眉看他。
“其实……那日我去看你之时,甲岐关内情况,最多只能守三日了,说五日,也不过是为了振奋士气,以及,在你给孜吾递了消息后,让他产生误判。若是他那晚夜袭再拼些力,或者把守在甘城一线的将士召回,只怕便是……城门大开了。”
“可甘城三万援军,是真实的。”胡永晖说道。
“没错。此事我没骗你,你既在援军中有同伙,造假也是无效的,反而会让你怀疑我是不是已经对你起疑了,倒不如直接告诉你孙将军他们的安排。若如此,按孜吾一贯秉性,定会派出起码三万人拦截援军,这便减少了在我甲岐关的兵力。”
秦鑫跃解释道,随即笑了下,“原想着即便甘城一线被拦,孙将军也会带着主线路及时赶到,谁知余家小公子直接提醒了孙将军让连夜从甲岐关东南侧绕了过去,先杀了甘城北戎军一个措手不及。”
“咳,你在来信上先写了三,随后改成了五,怎么看怎么不对劲,我怕不连夜赶不及。”余荔荔刮了刮额头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甲岐关久攻不下,竟是我一直在传错的消息。”胡永晖沉目点头,随即问道,“那杨峥……杨副将,也是你故意提出他是奸细以让我放松戒心的了?”
“不完全是……”提到这个秦鑫跃似有些尴尬,“最初想着孙将军回京一事会迅速被告知到孜吾耳朵里,那将军身旁必是有你的同党的,原本是……真的最为疑心杨副将的,在你面前故意提了他,也是想着诈你一诈,后面索性将计就计,就把此名头推在他身上来放松你的戒心了。”
说罢,冲孙迪身后的杨峥行了一礼:“错疑忠将,此事……还请杨副将原谅。”
杨峥摆了摆手,豪爽道:“太守何须客气,同是为我西北,您自应当不放过任何一个错节。”
秦鑫跃闻言,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那,余小公子又是如何知道,重甲之中肖民钰是那个二心之人的?”这厢事毕,胡永晖问向余荔荔。
“是舅舅的话提醒了我。”余荔荔看向孙迪。
“是因为与萧小将军名字有些相似吗?”孙迪王问道。
“嗯。杨叔跟着孙舅舅时间不短,往日自是忠勇无比,我实难相信他会是那……二心之人,且看那日到了沙图后愤慨之态不似有假。”余荔荔解释道。
“看来,这识人之明,我不如阿荔。”秦鑫跃笑着叹气。
看他唤的亲昵,穆行重不由皱了皱眉。
余荔荔倒是似无所觉:“倒也不是,我刚开始……也是最为疑心杨叔。”
说罢,尴尬地冲杨峥笑了笑,杨峥无奈笑着回礼。
“会转而疑向肖民钰,是因为他是前哨?”胡永晖问道。
“不错。能将舅舅要离了北疆的消息迅速传出去,必定是北疆就跟着他的,加上音城一事,需得是前哨,那便可以将人锁定在舅舅划出的那两个人身上了。而肖民钰与萧洺珏名字相似,只怕借着这个,胡副将没少假借给萧小将军传消息,实则传给了肖小将军。”余荔荔微笑道。
一声“小将军”是对军营之人的敬称,军职无论大小皆可有此称谓。虽然读音相同,但众人皆是明白余荔荔前后所说的“萧”之不同。
“只是……我们名字全然不同啊,虽说前两个字读音相似,但字完全不同,而末一个字,虽然长得相似,但读音却是不同的。”萧洺珏有些不解。
“萧兄这番话,与那日孙舅舅的话,别无二致。”余荔荔回他,“只是,我刚刚便说了,我从一开始,便疑心胡副将是北戎人士。”
萧洺珏略皱了下眉思索,而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这,这,啥意思啊?你们别打哑谜啊!”一旁的王子猛从刚开始便只听到了胡永晖是北戎人,肖民钰是援军奸细,其余的,皆是迷迷糊糊,此刻不由急问出声。
“咳,王统领,那位胡副将既是北戎人,便是后期习得我北周文字的,学的时候定会发觉,咱们不少军中大老粗都会把‘珏’与‘钰’看混,那他传消息的时候只需要在信上写不甚清楚的‘钰’,即便被旁人知道了,那他说是给‘肖小将军’的,其他人也自然而然地以为是给他口中的故交萧洺珏小将军的,加上那肖民钰是前哨,自是直接便收下了。”郑果按着声音跟他解释道。
“你是那日烧了沙图粮仓之人?”听到他的说话声,胡永晖不由得看了过去,没等郑果回答,原本一直瘫着的他便坐了起来,径自说道,“看来,即便启云散尽,红衣不再,北周亦有能人。”
“这是自然。”余荔荔应道,“大浪淘沙,后终有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