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了稳心神,又默念了几遍此人就爱满嘴遛马后,穆行重这才开口:“你倒不如先寻了机会出去。”
“即便出去又能怎么样?我父王……他不会相信我的,”娜提黯然道,“一旦隔阂形成了,那便绝不容易消除,更何况,我也没想让它消除。”
“那你就打算由得克尔去做你们北戎未来的王?”穆行重微眯了眼。
娜提抬头,顿了下,答道:“他……还有其他儿子的。”
“可都没有克尔的雄心。”这是今天在客栈中他与余荔荔讨论的结果。
北戎王对他的宠爱或许真假参半,但克尔的野心,却全然是真的。
娜提怔住了。
“难不成,你真打算就这样坐以待毙?即便北戎王不再相信于你,可总归要顾着面子,只要你明面上不做什么出格的事,他就不会真把你怎么样了,”余荔荔接着穆行重的话,继续道,“并且,比起克尔,我更看好你。”
“……看来,你们此行,不仅仅是为着救好友,更重要的,是想寻找合作伙伴。”娜提抬眼看向他。
“两者兼得,何乐不为?”余荔荔轻刮了下眉毛,答得毫无心虚。
娜提想了想,看向孜吾,应道:“若可以,我倒不介意成为我北戎首位女王。”
孜吾眼睛微缩,点了头,算是应允。
以及……站队。
“热血沸腾也好,一腔肝胆也罢,的卢飞快也好,霹雳弦惊也罢,沙场之上我杀伐无数,沙场之下,我愿护你周全。”孜吾开口,说的坚定。
“作为小妹?”
“……嗯。”孜吾依旧摸不清自己对她的心意,并不敢许诺什么,只点头应下,看她黯然了些许的眼睛,又补了一句,“也是作为亲人。”
这是真心话。
他父母早逝,而她,对他来说,不仅仅是公主殿下,更是亲人。
娜提微抿了下唇,片刻,似乎坦然接受了他的话,点了点头,又冲余荔荔道:“说吧,你们有什么条件?总不会白白帮我吧?”
未等他回答,又自嘲着笑了下:“原本想与赵钰平合作,竟让他骗了我,好在,我也没有真的相信于他。谁曾想,事到如今,却要与你们一起共谋将来了。”
“多年前,北戎北周原属一国的。”余荔荔看着窗外,语调并无悲欢。
“那是很早之前的事了吧,早已分向而治多时了,现如今,能记得两国根属同宗的,只怕寥寥无几。”娜提皱了皱眉头。
余荔荔转头看她,答道:“不错,尤其近十几年来,两国边境处一直交战不休,视彼此为仇敌,却不知,双方眼中的仇敌,多年前,都是同胞亲人。”
“所以……你是想我北戎臣服于你北周,以……合二为一?”娜提何其冰雪聪明,已大致猜到某人的想法。
“确为合二为一,但并非全然是臣服。”
“何解?”
余荔荔看向了一旁的穆行重,穆行重心领神会,接着他的话道:“北戎照旧隶属自己的分区,换而言之,为自治辖区,有自成的运作体系,彼时你也照旧称北戎王,不过……”
“不过名义上当属北周之境,回归北周领土。”孜吾在一旁听着,微眯了眼,接道。
“不错,”穆行重迎着他的眼神,并无何惧,“如此,两境也算合为一体了,也可免了那连年争乱不休。”
孜吾收了眼,转而看向余荔荔:“如今好不容易成了那绥边将军,你倒当真是不怕到时候无用武之地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古皆知。”
余荔荔看着前方,却又好似视若无物:
“再说了,若得万世平,疆无声,纵是身死,又有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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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是身死又何妨?”
客栈之内,穆行重翻了个身,死死压着某人的肩,冷嗖嗖地问道。
“……多么慷慨激昂的话,到你这儿就没有半点儿意境了。”余荔荔抬了胳膊,一把甩开某人的手。
“那是因为我在质问你。”
余荔荔懒得搭理他,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
穆行重想了想,将某人又拉了过来,一个侧翻便欺压到了某人身上,重复道:“纵是身死?”
余荔荔怒道:“好容易得了功夫能睡会儿,别逼我骂你,下来!”
穆行重却就这个姿势抱住了他:“你敢死一个看看。”
余荔荔:……
“没死,活的好好的,边儿上挪点儿,压我头发了。”余荔荔推搡着某人无奈开口。
穆行重沿着某人的手稍微挪了些,等看他缓过来,捏着他下巴便亲了上去,一番厮磨后,压着声音道:“阿荔……你不能死。”
余荔荔本来快睡着了,又被某人那一番动静给闹腾醒了过来,此刻是非常无奈:“行啊,你便给我寻了那长生不老药去,找不到就闭嘴。”
“你若比我先死了,我要难受死的……”穆某人没理他那调侃,闷着声音继续说。
“……那等我要死的时候先拼了命给你一榔头行不行?”
“阿荔……”穆行重弱弱唤他,很是认真。
不过余荔荔却被他喊的汗流浃背了:“我怎么觉着……你一天天的,比阿菱还要黏糊儿的。”
说着又担心起弟弟那边来:“你说,等我回去了,得哄多久才能把他哄好?”
“你要跟我说两句好话,我一准儿让那家伙不用你哄,反而颠儿颠儿地要寻你,若再对我恶语相向,那我起码让他十天半个月不理你的。”穆某人原本不乐意他提了那团子来,可心思转了下,又忍不住逗他。
余荔荔:……
想了想,决定权确实在某人手中,于是乎抱着他翻了个身,夹着音来了句:“我什么时候对你恶语相向过,不从来是你要什么就给什么了?”
穆行重:……不知道为什么,不但开心不起来,还因着阿荔能为那团子做到这地步而酸的要死。
遂一把将他推开,愤恨道:“睡觉!”
余荔荔:……???